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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正位

牌意: 溫柔的耐心與熱心,

堅定的信心與力量,

勇氣與決心。

 

夏島的午後並不喧鬧,生活步調相當優雅緩慢,一點也不緊迫逼人。人群四散地漫步在金色的街道上,享受著微暖的陽光。因地處高緯度,卻能四季都見到如此明媚的日光,夏島才會在冬季時節受到外來觀光客的歡迎。

老闆娘與貝魯梅伯走到了酒莊,以前的補貨通常都是老闆娘親自挑選,貝魯梅伯負責提貨,但現在老闆娘卻隱約想讓貝魯梅伯得到自己的傳承似地,拿著一支南方的咖啡香甜酒說:「雖然市面普遍使用這支有著椰香氣息的香甜酒,但是它太甜了,我們店裡常備的是這兩種。」

她伸手指向櫃上另外兩瓶瓶身相較不那麼圓潤且粗短的酒瓶,說:「右邊這支稍微貴一點的基底是甘蔗酒,裡面有焦糖、香草和咖啡豆的烘焙香,喝起來的味道相當溫和。」

「而這支平價的則是有一點酸苦的味道,但因為咖啡酒本來是香甜酒,所以混合在一起變得很細緻高雅,你應該比較喜歡這種酒。」貝魯梅伯接過服務生提供的試飲杯,先嘗試了甘蔗咖啡酒,圓胖的高腳杯裡只盛了十毫升的咖啡酒,咖啡的香味有足夠的空間散發出來,他將一口酒喝下去,濃郁的焦糖香讓他有種自己其實不是在喝酒的錯覺。

「剛才那支椰香就不用試了。這些酒雖然喝起來很香甜,但酒精濃度可是26.5度,當基底調好一杯就能放倒普通人了,是我不會推薦給隻身來酒吧的女孩子喝的酒。」老闆娘看過不少登徒子居心不良地點過這種酒想送給女人喝,因為氣味香甜,喝起來也沒有丹寧的苦澀味,甚至入喉後也沒有辛辣味,很容易就讓人失了戒心。

「以前剛出海時,我還傻傻地被人慫恿,結果就把它當咖啡牛奶喝,醒來頭痛得要死。」老闆娘懷念地說,但貝魯梅伯立刻聯想到酒店的混亂,問:「那大姊你沒事嗎?」

「沒事,我的姊妹們當時也在我身邊。雖然那一次被他騙了,但是我相信那時說愛我的他並沒有說謊,就只好自己認栽了。」老闆娘笑得有些傻氣,愣是沒了以往選酒時的靈巧歷練感。

每次談論到她的丈夫時,她總會像是重回少年時代一樣變得靈動溫柔,彷彿她義正嚴辭地說自己是永遠的二十一歲,就是藏在那具漸老的皮囊中的真理。

「酒會這麼迷人的原因便是因為酒會醉人。」酒莊裡的酒種老闆娘全都如數家珍,但她卻特意提醒了貝魯梅伯:「但如果喝到不省人事,那就是酒精中毒了,非得透過喝酒才能提神或不手抖,這些都已經喪失了品酒的美意了。」過量的酒精除了會使人喪失意識以外,一些身體的反射動作也會消失,若是這時候嘔吐,身體卻不能咳嗽,很容易就被自己的嘔吐物噎死。

貝魯梅伯回想起以前和海軍的一干兄弟在慶功宴喝酒時,不少傢伙醉得東倒西歪。貝魯梅伯對於酒精的攝取相當自制,他只碰得他青睞的酒品,還曾經喝過一瓶換算成等價酒精可以燒掉整個第一支部的極品。

「外面在吵些什麼?」服務生皺起眉頭,他正與老闆的熟客介紹咖啡香甜酒,酒莊老闆特地指示他要好好招待這位老朋友。

「快點把店門拉下來!突然有海賊從後港溜進來了。」同是鎮上的居民慌張地說,還告訴店員:「聽說人數超過五百人,島上沒有政府也沒有軍隊,先避風頭吧」

店員聞言只能緊張地道聲謝,先將大門關了起來,並且抱持歉意地向酒莊裡的客人說:「目前外出會有危險,莊園裡有兩棟民宿能提供給各位暫時歇息。如果有急事要離開,葡萄園後方有一扇小門,請到這裡讓我為您帶路。」

在選酒的客人們臉色有的慘白鐵青,也有仍舊平靜的傢伙,店員領著要離開的五人準備走向後門,而老闆娘放下酒瓶,皺著眉頭說:「我們也別待在這裡好了,反正我們偏僻的小店在海崖上,鎮上比較危險。」

貝魯梅伯也沒想出風頭,結帳以後便抱著木箱跟在老闆娘身後,他們從後門出去,穿過了夏島森林便回到了酒吧。

「這座夏島太小了,除了觀光外也沒什麼資源,不會有人想佔領這裡的。」夏島的女島主叼著雪茄如是說,而貝魯梅伯聳肩,他說:「如果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話,趕跑就是了。」

「這是最簡單的,你來試看看吧。」店裡沒客人,老闆娘把方才買的咖啡酒拿出來,一邊說著酒譜一邊看著貝魯梅伯試調酒。杯裡放了八分滿的冰塊,貝魯梅伯先倒了少量的咖啡香甜酒,接著再倒上四倍的冰牛奶,然後將調酒送到老闆娘面前。

「哦,這個漸層挺好看的嘛。」

「喝起來不甜膩,就像咖啡牛奶。渴望酒精的少年啊,你已經得到了我的真傳了!」老闆娘打趣道,但貝魯梅伯知道自己還差得遠,懶洋洋地給自己做了一杯,一邊喝著一邊說:「這種程度小孩子也會,真正要得到你的真傳,光是一別經年就夠嗆了。」

「說到一別經年,真的讓人很苦惱呢。」老闆娘後來又嘗試不少方法來讓冰淇淋保持固化,但要讓裡頭的薄荷巧克力保持液化,不是太費時就是成功率不高。

「如果基底的調酒溫度再更低呢?雖然包著融化的薄荷巧克力,但因為液體溫度太低,冰淇淋反而比放進酒裡之前更冰,不會化以外還能幫助定型。」貝魯梅伯幫著出主意,他會如此尊敬老闆娘便是因為對方的想法特別靈活,酒吧菜單上時常有全世界獨一無二,只有她才能調出來的酒。「但這時間得抓很精準,一塞入巧克力,冰淇淋就開始變軟了。」外頭海賊在大街上橫行亂走,還佔據了來不及關門的餐廳大吃大喝,但兩人卻窩在小酒吧裡苦思讓調酒作法變得更加實際的方法。

「嘛,先別想了,反正是限量,就當作是它的可貴之處好了。」她抖落了雪茄的火花,走到了門外,坐在搖椅上看著海景。貝魯梅伯長年待在海上,少有時間像現在這般閒適,沒有本部規矩的約束,也沒有烽火四起的戰場,就像個尋常人家一樣平靜地過著日子,他一點都不反感,他的慾望不強烈,對於勝利、寶物及名聲,有的話當然是錦上添花,但沒有的話也無妨,他不會讓身外之物控制了自己的心靈乃至舉止。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會和鄰居孩子一起跑進森林裡,在裡面追趕著獵物,如果大聲呼叫,深山裡的山洞還會傳來回音。」老闆娘看著遠方平靜的海面笑著說,她道:「可是上次我去山裡喊著,那些回音卻悄悄消失了,儘管我努力去聽,甚至還懷疑自己重聽,但那些會從山洞裡傳回來的笑聲是真的不見了。」老闆娘偏頭看向貝魯梅伯,問:「哎,驕傲的臭小子,你以前有過這種能一起大笑的青梅竹馬嗎?」

貝魯梅伯靠在門板上,他點了一根涼煙,香氣緩緩地隨著煙霧散開,最終融在空氣中。貝魯梅伯的童年他自己其實已經記不太起來了,人在成長的過程總是一路前行,一路丟失。

他以為自己經歷了很多,就像是枯木上附著了許多小生靈,但最終才發現,他活得越久,那些無法看見的東西便消失得越多。他明明比朝生暮死的蜉蝣還活得更加久遠,但卻不如那些安身立命的蟲一般無憂無慮。對於父親他已經放下了,他不曉得曾經和藹的父親是什麼時候改變的,但貝魯梅伯已經遠遠超越了自己的父親;而另一個夥伴之於貝魯梅伯的生命,他真的放棄了嗎?

如果真的放棄了,那他為什麼又不平靜地點了一根煙?有些念頭來得太急太趕,快到讓貝魯梅伯幾乎想不起來,那其實是存在過自己心中的東西。不再年輕的成人不去逞強是不是就笑不出來了?有老闆娘作陪的貝魯梅伯對於自己現在的生活無怨無悔,那海軍裡,孤身一人帶著廉價淺笑的克比會對自己選擇的道路無悔嗎?也許在成為大將以前,全世界包括克比自己也不會曉得。

「如果那種朋友還活著,就好好珍惜吧。不然到了我這個年紀,認識的傢伙見一面沒多久又少去了一面,以前的合照像是生死簿一樣,被我自己畫上了不少的叉。」

「說什麼呢,我才沒有那種東西。大姊你還強壯著,跟上我的步伐毫無阻礙,陪我喝酒混日子到盡頭就足夠了。」貝魯梅伯始終不曉得長者的心中究竟都想著些什麼,死亡對貝魯梅伯這樣的軍人而言就是戰敗,他還未曾想像也無法想像自己逐漸老去,被時光給剝落的模樣。

「大姊,你一定要一直睜著眼睛,不然怎麼能看見的我欠揍的賤笑。」貝魯梅伯自嘲地將煙灰抖落,接著又送到口中深吸了一口,一點也不香甜的菸草充斥著他的口腔乃至整個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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