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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逆位

牌意:失去希望,無法溝通的頑固,

一段關係的結束。

 

「一開始我們沒有認出來,畢竟他們和政府軍穿了一樣的軍裝大衣。」克比接過部下遞來的乾毛巾,將近節指骨上的鮮血擦乾,他道:「去把單子拿來給少將看。」

幾名下士官接過厚重的資料夾,在貝魯梅伯面前攤開檔案以後看見一頁又一頁從未註銷的通緝令,其中幾人貝魯梅伯看著甚是眼熟。

「他們不是平民?」幾人嘖嘖稱奇,而第一隊的分隊長回應著:「他們以前是海賊,在十九年前金盆洗手到這個王國隱姓埋名地生活,是數量眾多的非法移民。這一次黑幫組成的叛軍襲擊普通民眾,為了幫節節退敗的政府軍守住自己的國家,他們便出手了,其中不乏有能力者,對這場戰爭有所貢獻。」

貝魯梅伯有些忐忑,但墨鏡掩蓋了他的眼神,貝魯梅伯靜靜地問:「所以現在攻擊目標是海賊?」

「海軍驅逐海賊天經地義。念在他們在戰爭中出手相助,戰時海軍沒有掃蕩他們,但現在政府軍提出了要求,要我們一併除掉非法移民。馬林福多給予的庇護令即時生效。」

「喂,不是吧?他們都已經變成平民了啊!也替我們收拾了不少叛軍,只要再過幾個月集滿二十年,這些天殺的B級通緝令就會失效!」貝魯梅伯不敢置信地看著克比,而克比卻不給他希望,相當堅持地回應:「軍人的任務就是執行命令,其他無關的情緒請你自己收拾好,貝魯梅伯少將。」

少將二字此時聽起來像是根刺一樣,貝魯梅伯剛升遷時確實為了自己成為將校而得意洋洋,但此時此刻他想到捨棄義理執行任務換來的正義大衣,貝魯梅伯自己願意披嗎?

這幾年他們彼此都變了不少,貝魯梅伯知道自己能有今天成就是該珍惜,所以他對於那些自首投誠的罪犯顯得寬容,但克比卻像是成為現任元帥以前的模樣一般,執行著拘謹不變的正義。

明明以前克比也是會使點腦筋讓一些本心不壞的傢伙改正,但現在卻以字面上來劃分人,這樣的中將太過剛正不阿了,甚至讓人心寒。

戰爭之後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加悲哀,他們得肩負起一切,又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失去了身體某個部位。

身為軍官貝魯梅伯已經見慣生死了,光榮的勝戰總伴隨著無可避免的死亡,但他從未習慣過這種事,當那些前海賊願意拋頭顱浴血為人民而戰時,他們就已經從罪惡中解脫了。

惡人難道不能有光明的未來嗎?

「讓所有人歸隊。少了移民就沒了勞力,這個國家戰後的建設難道還要海軍支援嗎?」貝魯梅伯諷刺地說,他是少數不以敬仰目光看待克比的人,因為他與克比距離過近,失去了虛偽的隔閡。

「只要海賊們之中還存有一絲罪惡的可能,留在這座島上遲早會生事,聽令。」克比靜靜地道,天殺的,貝魯梅伯已經受夠了這種該死的平靜!他無法忍受這股寧靜的氣氛,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一樣。克比對海賊就只有痛恨,畢竟他曾經受到海賊長期的欺凌。但貝魯梅伯可不是。

金色長髮被逆風吹得狂亂,但貝魯梅伯一點也不在乎,他轉身朝桅杆旁的通訊兵喊著:「全隊收兵!」

「不准收!」克比隨即下令,那名通訊兵欲哭無淚地看著執掌艦隊最高權力的兩人,他本來是聽貝魯梅伯的話,畢竟貝魯梅伯是代理主帥,但現在貨真價實的主帥出場了,他伸向電話蟲的手停在空中動彈不得。

「收拾你那廉價的同情心,我就當作你方才違逆軍法的舉動沒發生過。」克比說著,甲板上的海軍們大氣不敢出一聲,深怕得罪其中一人。

「鬼才同情海賊!和你不一樣,老子打出生就他媽的是海軍陣營的人!」

這平靜的氣氛終是被劃破了,臉色糟糕的克比下令即時對海賊動手,而貝魯梅伯毫不猶豫地打算像往常兩人意見相左時一樣,直接出手揍醒克比。

然而克比後倒前伸手抓住了貝魯梅伯的髮尾,於是在第一隊和駐守兵隊的視線下,艦隊最高的指揮官們就這樣雙雙墜海,甲板上的海軍回過神來剛想下去救人,就見那兩人在冰海裡纏鬥起來,像是殺紅了眼ㄧ般不管不顧。

這場齟齬就像是開始燃燒的引子一樣,他們把這幾年間的積怨和憤怒都付諸行動。在戰爭中失去不少海軍同伴以後,貝魯梅伯更重視人與人之間的羈絆,但克比卻擔憂餘留下來的人無法安定地修復家園,堅持要拔除罪惡可能萌發的根源。

北海不平穩的水面尚未結成厚冰,鮮血濺上漂浮的流冰與海中,冰凍海掀起人高的巨浪,浪花就像天空一般是為雪色。

他們就在浪顛上廝殺,傷口浸到海水也不閃避。他們都非旱鴨子,水性相當優秀,然而被極冷的海水沖刷傷口後,那些熱血也淡化成了無色的水,一直流向北邊,而天上的落雪也沒有停止過。

「叫海軍停止殺人!非得掠奪到他們走投無路才是正義的話,那我選擇與海軍為敵!」貝魯梅伯喊完這一聲之後,焦躁憤怒的克比像是被這片大海凍住一樣,沒來得及閃過破空而來的庫克銳彎刀,被直直地砍中了。

啊,北海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後來貝魯梅伯從其他海軍口中聽見,那些海賊一個不留,不是死就是被流放到無邊無際的冰凍海了。傷害主帥的貝魯梅伯沒有逃逸,這場戰爭的結果對海軍而言非常不樂觀,他們還是勝利了,且他們背負上將幫助殺敵的投誠者趕盡殺絕的惡名。目前凍結職權的貝魯梅伯被監禁在房間裡,沒有人敢在臉色鐵青的克比面前提出將少將關在陰暗軍牢的意見,也沒有人願意。

起初貝魯梅伯是憤怒的,透過圓窗看著冰凍海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讓那些想安家的海賊持續飄零。貝魯梅伯偶爾會嘲諷克比的傷,那次搏命似的斬擊從左肩到右腰,在克比身上留下了狹長的傷痕,也就克比能夠撐下來,要是傷口再深入一分,又或者克比施展武裝色霸氣的速度再慢一秒,就絕非是休養幾個月便無妨的程度。

補給艦無法即時駛到北海,即使能自由進出無風帶,但在冰凍海中不利於船行,藥品別說是所剩不多,壓根就全送往王國了,只剩下幾支抗生素。畢竟誰也沒料到主將會受重傷,而代理主帥卻被監禁待審,無人能主事。

這一場戰事,已經沒有人稱之為勝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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