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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逆位

牌意: 不願意認錯,抗拒改變,

無法面臨生離死別的重大問題,

可能因為無法面對事實,拖延著作出決定的時機。

 

 

這裡是軍艦上屬於較偏僻的位置,防守線也較為薄弱,貝魯梅伯即使聽得入神卻也沒放鬆緊戒。他有些結巴地問:「你什麼時後發現的?」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從未發現。」克比何其細心,哪怕有一絲可能,他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不自然的因素,那個在醫務室前昏厥的海軍顯然就是為了引開其他巡邏員的手段,好讓人以為有海賊出現或是其他意外。「你回來做什麼?」克比問,他的口氣並不太友善,起碼和方才酒宴上的模樣相去甚遠。

然而這艘軍艦的主人是克比,但他方才卻一直等到軍艦上了海流,確定誰都沒了出路以後才出口喊了貝魯梅伯,只可惜這樣的細節貝魯梅伯沒有察覺。貝魯梅伯語氣有些乾地說:「呃,探望老朋友?」沒能奪得先機,貝魯梅伯原本腦中設想的對話此時也一片空白。

「朋友?」克比的眼神有了變化,就算是貝魯梅伯這樣少根筋的傢伙也能看出裡頭飽含的恨意,甚至比見了海賊時的目光還要更加憤恨,像極了深入腦隨的仇怨。貝魯梅伯顯然說了克比此時此刻最不想聽的單字。貝魯梅伯能這麼快放軟脾氣,回來找克比的其中一項原因便是因為他貨真價實地砍了克比一刀。

不是小打小鬧也不是訓練誤傷,而是扎實地以能夠殺死對方的能力揮擊。長時間停留在戰場讓他們彼此都變得不理智,直到現在,那股異樣的魔性怨憤還殘留在他們彼此的指尖與雙眼。

克比突然慶幸自己沒收走了庫克銳彎刀,畢竟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如此危險,他無法忍受久別重逢卻是拔刀相向,只有他才能決定接下來該如何做,貝魯梅伯不能擅自作主。

「我們終究是選擇了不同的方向,你會後悔當初在東海與我相遇嗎?」克比突然開口,他想起了當初貝魯梅伯壓根就不是崇拜海軍,而是被克比拖著進來打雜,兩人的個性相異,再是如何親密的夥伴,終歸還是會決裂。

「說什麼啊?」貝魯梅伯的腦海此時相當複雜,他試圖冷靜,又或者是專注地釐清情緒,但到口的卻是:「贏不了你以後,我就全力地追隨你。有時候會僥倖得勝,讓我覺得能夠超越你,但只要能並肩同行,我就覺得其實什麼都無差了。」先改變的人是你,太可惡了。這句話貝魯梅伯並沒有脫口而出,他像是被打醒了一樣,不含糊也不願玩笑,清楚地說:「是啊,我們誰都沒有錯,只是我們所信仰的正義有所相悖,也沒有人願意服軟。」

理念相反的問題始終存在於海軍中,貝魯梅伯忍不住回想起,海軍裡曾經有一位「黑腕」上將,一生討伐海賊無數,卻始終沒有奪走一條人命。他被譽為「不殺」的大將。而這樣的人卻是死在了海軍的手中。

克比突然笑了,這相當難得,像極了少年時他見到恩人魯夫一樣。克比的聲音還是那般輕柔沉穩,似一條柔韌的緞帶,可以任意曲折,也能吊死人,他說:「憑你是追不上我的。」但一說完,他們同時都回想起了,在北海克比為何會挨那一刀。因為太過熟悉同進同出的夥伴,所以貝魯梅伯也就清楚對方最脆弱的地方。

「對,也許你可以僥倖超越我,甚至能成功殺了我。」克比看著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殘忍地向那個總是不願多想的粗神經貝魯梅伯說:「我在進入新世界以後救了很多人,也殺了很多人。我唯一的後悔就是沒能在適當的時機把你也殺了。」

貝魯梅伯的臉色相當難看,甚至已經是鐵青的模樣。他實在想不明白,克比竟然已經如此憎恨自己,他本以為,這樣的相互追逐與超越是令人甘之如飴的,可從克比親口說出以後,貝魯梅伯只感覺得到一片黑暗,一片他從未觸及過,卻始終存在的黑暗。這是違心的氣話嗎?貝魯梅伯有些膽怯地想著,克比仍然是最了解他的人,但貝魯梅伯卻再也不認識克比了,彷彿他心中建構的克比只是片虛妄的假象。貝魯梅伯此行,確實抱有僥倖,他把這當作賭注,因為有勝算,所以才會下注,他隱約間甚至抱有期盼,也許克比真的會挽留他,畢竟他們是這麼多年的夥伴。

他們曾經什麼都一起做,分享著彼此擁有,但現在卻是兩個對比色的世界,再如何顛倒,也不可能相容了。克比突然說了一聲:「過來。」他掉頭就走,而貝魯梅伯停頓了一會,也跟了上去。這是對方的地盤,海軍最新型的軍艦,地牢裡還關押著一名窮凶惡極的海賊。

克比的房間並沒有太多變化,擺設也是以往的風格,只是看起來相當不合適,像是永遠都缺少了一樣東西似的。貝魯梅伯很快就察覺到那些不自然的地方,圓窗旁少了一張床,牆上缺了一張英雄畫像,缺了很多貝魯梅伯的痕跡。想要剔除一樣東西並非只是抽空那一塊就好,克比沒能改變自己舊有的習慣,如此粗糙的手法只會讓克比自己更容易察覺到習慣的事物已經不在了。

貝魯梅伯眼尖地發現自己的刀躺在長櫃上,被一條方巾給蓋著。也不曉得克比是用什麼管道留下來的,那可是犯罪的物證。「把罪犯送入推進城以後,我們會駛向第一支部整頓,最後主艦則會跟著我回新世界。你打算怎麼做?」克比鬆了鬆領口的圍巾,想是有些熱著。這是自然,克比終究是不擅喝酒,他本以為那瓶清釀不過是淺薄的酒,實際上若是貝魯梅伯來看,肯定也不會喝多。總有些酒,喝起來似甜美的果汁,一點也不刺激,甚至數杯下肚也不會使人目眩,非得等到被人忽視了存在,後勁才會一陣一陣地襲來,像極了入夜的海潮。

貝魯梅伯也去過大監獄,光是監獄外圍就有的十多艘軍艦,而每艘軍艦上都配給數百名海軍校官,囚犯一旦入了監獄便再無出來的可能。除了當年的草帽魯夫和七武海的一員小丑巴其曾經大鬧一次推進城,並且成功逃逸。

「本部現在位於新世界,要躲過G-1支部的守備並不困難,從港口離開以後我會去夏波帝諸島買點雪茄再回去。」貝魯梅伯說。沒有人願意先狠心廝殺,也沒有人願意先服軟回頭,不曉得是誰開始逞強的,逼得另一人也不得不為了自己的自尊跟上,這一場拉鋸戰,兩個小時後到達大監獄便會結束。

侷促的貝魯梅伯站在窗邊,他本想點根菸,菸就像酒精一樣,是能使他在焦躁迷惑時找回冷靜的方法,哪怕菸酒傷身,被多數海軍當作魔鬼一樣地排拒在外。他其實並沒有將菸帶在身上,但熄菸袋就放在口袋裡,他將手放在口袋中,隔著手套碰著菸袋,好似這樣就能讓自己在對方面前能顯得鎮定似地。

「你認為我會再放走你一次?」克比問,貝魯梅伯確實學會了見聞色,但似乎還不曉得,如何將見聞色用來隱匿自己的念頭,那股直白的勁頭克比一聽便知。貝魯梅伯不曉得心裡在計畫著什麼,這一點都不像他,貝魯梅伯的沉默讓克比無端感到膽顫心驚,卻又無法具體地找出來源。

「克比,我已經三十六歲了。」貝魯梅伯摘下了自己的墨鏡,不再隔一層黑幕看世界,他纖長的下睫毛搧了搧,甚至在臥蠶處留下了陰影。其實他還遠遠稱不上老,但也已經不再年輕了。他不可能再像個小夥子一樣,隨興地想鬧就鬧,大不了白手再來。人心就像堵牆,即使沒有人蓄意朝它潑髒水,但只是風吹日曬,潔白結實的它也會逐漸斑駁泛黃。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確實在我的人生裡佔了很長的一大部分,存在感強烈得令我不敢置信。我無法想像我們今天一起並肩戰鬥,而明天卻得各安天命。更別提我就此隱身匿跡,等過了數年我們再次巧遇,始終相對無言。」貝魯梅伯咬緊了牙根,彷彿在和什麼爭鬥一樣,最終道:「反正我們也不是只打過這麼一次架,總有結束的時候吧。」

「貝魯梅伯,」克比相當難得地沒有使用敬語,直接稱呼貝魯梅伯的全名,他說:「自從遇見魯夫之後,我就發誓一定要成為強大的人,正因為那之前從沒有任何人對我這樣的傢伙抱有希望,如果直到最後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才是正確,那我會與這個殘酷的世界為敵。」

「我不可能說改變就改變,在我成為大將以前,你若是還保持著原樣,那我們不可能會和好的。」克比相當執著,幾乎是想都沒想,他道:「你一直都是不負責任的樣子,只要跟在我後面想辦法超越我就行了。現在突然與我的正義相悖,又想讓我順你的意維持原本的關係,你真的有在意過我的想法嗎?」

離開了房間以後,這段時間沒有任何海軍來巡察,直到軍艦停在了第一支部,貝魯梅伯才離開了這艘軍艦,而克比始終沒有將那兩把庫克銳彎刀還給貝魯梅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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