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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古老的職業,就是賭博與嫖妓了,哪怕被法律規範,他們依然猶存。」

克比一點也不喜歡賭博,這種不受控制,就算努力也沒什麼好下場的東西,相對於他的人生哲理太過諷刺了。

「開大。」梅伯將自己一半的籌碼都推了出去。

虎眠島上正是郊祭大典舉行的時候,海軍接獲情報,一名逃逸五年的A級罪犯在此出沒,受到指令的大佐自然帶人前往虎眠島,提前在鎮上進駐了數日,港口的一舉一動也暗中被海軍給掌握了。

「哎呀,可惜,是小呢!」莊家叼著石楠菸斗笑著收走了賭客們的籌碼,並且大手一揮,重新又開了一場新賭局。

「還是開大。」梅伯將自己剩下的一半籌碼交了出去。

「確定嗎?」

「開大。」梅伯相當肯定地回應,並且有些不耐煩地說:「快開吧。」

「知道了,小哥是哪家的少爺?出手這麼大方。」那莊家大叔笑嘻嘻地詢問。

「東海來的外地人你自然沒見過。」梅伯有些無趣地答道,他並沒有打算要報出家名,畢竟他們此行是偽裝過才來的,海上賭場人多混雜,要是在這裡暴露了,目標肯定會立刻逃遁。

這間海上賭場沒有著裝要求,也沒禁菸規定,克比的眉頭從踏進來那一刻到現在都沒放鬆過,就連梅伯替他點的熱咖啡也擺在一旁始終沒碰過。

「還是開大?」

梅伯將手中的錢都換了籌碼,這一次全都推了過去,道:「不,開小。」

「可惜了,這次是大呢。」梅伯今天帶來了八萬元全都輸光了,那莊家不以為意地說:「小哥,明天再來玩吧。」

梅伯拿著自己的禮帽轉身離開,而克比也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披上肩,在黎明前下了這艘郵輪。

這一路的行程是梅伯安排的,他們的房間選在九樓的海景客房,甚至還有一面的落地方窗。畢竟這次任務得出差數日,花費全都報公帳,梅伯一點都不想要委屈自己,能花多少就花多少。

「你累了就先去睡吧。」梅伯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冰啤酒,窗外魚肚白的天空雖然不刺眼但卻不適合入眠。他拉上中央的門簾,間隔出了臥房和客廳,並且坐上紅沙發開始看起新聞。

「為什麼只玩猜大小的遊戲?」

克比的聲音隔著厚重的天鵝絨門簾布傳來,連續幾日徹夜賭博的梅伯打了個哈欠,抹掉眼角的淚水後說:「因為奇蹟永遠不會發生在普通人身上,我可不想動腦去猜,反正規矩就是賭得越多輸得越慘,要是太急躁可是會被人看不起的。」

他們每日夜間十一點半一過,賭場方開門便立刻進門開始賭博,梅伯曾經在任務第二日時告訴過克比,不喜歡那種環境就別去了,但克比卻堅持兩人應該同行,對於既高傲又厭俗的友人,梅伯只是一笑置之,索性也不管對方處在最討厭的二手菸霧中。

「再過三天祭典就會結束,到時候我們的遊客身份就沒用處了。早點把人抓住也許還有時間可以參觀祭典。」梅伯在這幾日已經讓不少賭客留下印象,因為梅伯的從容而不敢隨意呼攏他,又因對方出手闊綽而想要與之結好。

在海上賭場長期停駐的是哪些人他們已經調查清楚了,只可惜即使克比身為海軍大佐也不能隨意拘捕嫌疑犯,畢竟虎眠島的主事國禁賭,但公海上的賭場不受法律管轄,克比的公權力也因此被打折。

「那是個兩面三刀的傢伙,明天我會先讓他們著便衣包圍港口。」克比將這幾日自己在梅伯身後的觀察說了出來。他靠坐在自己的單人床上,床頭上掛著的相框裡是一株苜蓿壓花,鮮少有人會拿苜蓿來做裝飾,但克比並不反感。

苜蓿低調簡單,但比其他鮮花更能帶給克比安全感,苜蓿的花語也無關虛妄的情話,只是簡單的誓言二字。

「又是見聞色霸氣嗎?真好啊,如果我會了的話就不會輸得這麼慘了。」

「貝魯梅伯少校,請注意你的發言。」

「是、是。」微醺的貝魯梅伯也不與對方開玩笑了,關掉電視枕著沙發扶手開始補眠。

貝魯梅伯在克比面前並沒有特別收斂,明知對方有著見聞色的霸氣,對貝魯梅伯而言除了艷羨以外,似乎就別無他想了。

克比一向是除非必要,否則就不會擅自探視人心,但偶爾「不經意間」見到貝魯梅伯腦海中的想法後,他的心情總會既複雜又自責,哪怕那些想法相當空泛,除了繳帳單的期限和猜想午飯吃什麼以外,基本上就是閒晃過日。

海軍裡強者如雲,每個人的性格也不盡相同,相較於貝魯梅伯,克比卻做不到他這樣的坦承,甚至會覺得總是毫不在乎的對方太過狡猾了。

而克比在闔眼思考時一時不慎,見到了貝魯梅伯的夢。

月光灑落在整片港口碼頭,海面波光粼粼,歸航的補給艦停駐在一旁,貝魯梅伯捧著一杯熱酒站在甲板上,他似乎在遙望著遠方。

夢境總是不講理的,但對於夢境的主人而言卻又是那般自然而然。於是清醒的克比見到了貝魯梅伯夢中的自己,他穿著夾克盤腿坐在沙灘上,削下了兩片黃薑丟進石鍋裡煮沸的魚湯,還插著一支白旗在身後,那白旗飄動的樣子顯然討好了貝魯梅伯,貝魯梅伯隨便支使了一人送了一盤豪華的花壽司給了克比。

克比忍不住悶笑出聲,但太過壓抑成了咳嗽,門簾的隔音一點也不優秀,還有些惺忪的梅伯握住了自己的彎刀,掀開門簾一角,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克比摀著嘴,喝了一杯涼水潤喉以後,向他說:「抱歉,吵醒了你,繼續睡吧。」

梅伯呢喃了幾聲無意義的語助詞,睡在沙發上一點也不舒服,他解了襯衫袖扣,爬上自己的床,拉過薄被繼續睡回籠覺。

見對方又熟睡過去,克比將自己的臉埋進枕頭裡,西裝被他守規矩地掛在衣架上,他對於因為見到這種事而高興的自己感到羞愧。

「真是——太不成熟了。」

當午夜一到,洗完澡的兩人整裝完又踏上賭場,郵輪駛離港口,在進入公海以後便開始營業,而此時此刻的港口也已經被一群身著便衣隱身在陰影中的海軍包圍了。

「小哥,又來試手氣了啊!」莊家大叔看著囂張又自尊過剩的肥羊走來,自然相當歡樂,他打算多哄哄貝魯梅伯,就算祭典結束也會繼續把錢給投進來,增加他業績,至於那個始終冷著臉的隨扈,他是一點也不在意。

「不,今天我要玩Casino War。」貝魯梅伯走到隔壁桌,他今天一口氣換了五十萬的籌碼。

莊荷給了他和自己發牌,第一局,貝魯梅伯像是脫胎換骨一樣,和昨日全然不同,贏了莊家。

梅伯得到的籌碼按照賠率換算成現金,扣掉了5%的佣金,入了梅伯的口袋。

第二局,貝魯梅伯又贏了,這時賭桌開始聚集人群還有插花者,而賭局還在進行。

「四百萬了,太不可思議了。」一旁觀望許久的大叔驚呼了一聲,但貝魯梅伯不以為意,直言:「再來。」說完就將所有的籌碼都推了過去,這種豪賭的作風和他這幾日的行徑一樣,但就算是克比看了也不免皺緊眉頭。

「啊,慘了,我不小心就贏了。」莊家笑道,一旁的洗牌者也幫忙將那一大疊的籌碼堆回來。

「換籌碼。」貝魯梅伯說了一聲,克比將手持的皮箱放到桌上,點鈔過後,這次貝魯梅伯手上有兩百萬的籌碼。

「小哥,想清楚了再下手哦。」莊家看出了貝魯梅伯今天帶來的所有現金就只有這些。

「快點發牌。」貝魯梅伯道,他算準了時間,現在已是凌晨三點半,郵輪也開始返航了。

「哦,點數一樣!」在一旁看戲的女客人眼神銳利地發現了平局。

「要選擇投降嗎?」莊家詢問著貝魯梅伯,若是投降,那梅伯只能拿回一半的賭金。

「我選擇戰爭。」貝魯梅伯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一張金色的卡片,而克比接了過去,到服務處提領了兩百萬,又回到賭桌換了籌碼。

一共是四百萬,這是今夜第二次四百萬的賭注,若是貝魯梅伯的點數小於莊家,那自然一毛也得不到,但若是大於,也只能得回一半的籌碼,比起原先投降損失一百萬,這次將會損失兩百萬。

唯有再次平手,梅伯才能得回原先的賭金以及額外加注的兩份賠彩。

「贏了!」這幾日與梅伯閒聊不少話的鄰桌大叔驚呼,這小到不可思議的機率,竟然讓貝魯梅伯賭贏了。

貝魯梅伯也有些錯愕,但隨即神氣兮兮地說:「不玩了,把籌碼換成現金吧!」

那莊家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很有風度地笑著說:「恭喜,真的不趁手氣好再來一局嗎?」

貝魯梅伯一臉「你他媽唬我呢」的懷疑臉,他說:「不要,我要換現金。」

「因為這金額過大,能否請你跟我一併到會客室處理呢?」莊家笑著問,而貝魯梅伯也不多想,讓扮成跟班的克比提著空箱跟著自己走。

一入會客室,那門便消失了,貝魯梅伯茫然地看著莊家,而那莊家故作憐憫地說:「我給過你們機會了,好好地輸錢玩得快樂不就好了嗎?非要自己找死。」

「你、你是誰?」貝魯梅伯憤怒地問,而這間會客室像是石屋一樣密不透風,那莊家的身分正是賭場主人,他聳肩道:「你這種傻子怎麼可能聽過我的大名,反正這艘船上人這麼多,壓根就不會有人發現少了個傢伙,指不定還會以為你們被我當作貴賓招呼了。」

「我是陶土果實能力者,你們逃不出去的,等你們死後我就把你們的骨灰燒成花瓶留做紀念。」他驕傲地說,而梅伯冷靜下來,轉身問克比:「確定了?」

克比點頭,隨後左手出手揍了牆壁一拳,那牆壁便裂開來。

「這能力一點也不難纏,不過就是陶土的硬度而已。」對於一名海軍大佐而言,現場輾壓對方能力是實打實的贏率。

「這樣的傢伙竟然讓他逃了五年,這個地區的海軍是怎麼搞的?」貝魯梅伯甩著海樓石手銬,懶洋洋地說:「終於找到和這傢伙獨處的機會了,非要贏大把錢才行,真夠麻煩的。」

貝魯梅伯悠哉地看著克比收拾那名狡詐的逃犯,克比並沒有慣手的武器,但並沒有人會因此而輕視他,克比的拳腳能使出如同利劍一般的氣,渾身上下都是武器。

「好了。乖乖把錢吐出來吧,裡面有兩百萬是我自己的私房錢呢。」貝魯梅伯押著那逃犯催討錢,今年存下來的積蓄可都被他拿來臨時應急了。

一踏上陸地,那始終沉默的逃犯突然撞開走下階梯的貝魯梅伯想趁機逃跑,但跑沒幾步路便被包圍,而梅伯自然是相當不悅地邁著長腿走過來揍了他一頓,克比適時地阻止道:「少校,請勿濫用暴力。」

「嘖,我知道啦。」貝魯梅伯把犯人交給部下,疏散不曉得出什麼事的賭場相關人士以後,把和犯人有關的傢伙也都關進軍艦底部的監獄,回頭待審。

「等撬開金庫以後,會補回來的。」傍晚的祭典上,克比拿著一支烤丸子,半是安慰地說。

「不,我是在想那兩百萬其實不算什麼,兩倍的賠彩才是重頭戲啊。」貝魯梅伯挑了一個老虎形狀的紅色髮簪,打算當作這次出差的紀念品。

「賭博不好,這次是因為任務才會協助你,今後必須改善這種陋習。」從頭到尾的計畫策略者克比義正嚴辭地說。

「知道啦,老媽。」梅伯嘲諷了一句,他紮了一個清爽的包子頭,插上髮簪看起來相當俐落,島內的盆地相當悶熱,但這五年一次的祭典他卻是一點也不想錯過。

「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你能那麼保證我會贏?」梅伯皺著眉頭問,雖然這個計劃他已經聽過數次,但克比卻沒解釋到這一點。

克比沒有多言,將一支老虎形狀的棉花糖塞到梅伯嘴邊,貝魯梅伯第一次吃到梅子味的棉花糖相當驚喜,但他還是沒有放過克比,又追問了一次。

「就是——善解人意的見聞色。」還有克比私自使用氣對調了莊家原先藏在袖口的牌。

「啊——真好啊,我會更努力修練的。」

「不要為了這種目標而擅自努力啊!」

「是、是,知道了。」漠不關心的梅伯的注意力轉而就被虎眠島的虎舞給吸引去了。

克比頭疼地看著對方,但嘴角卻不爭氣地笑了,他估計也在賭,就賭貝魯梅伯始終都會對自己如此寬心。

這個靜美的深秋,在形似虎眠的島上,終將成為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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