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年齡操作有

*腦洞很微妙,可當平行世界看(艸

 

 

 

 

「吵死人了。」

現年二十歲的職業殺手羅布路基,正漠不關心地看著殘留在杯緣還來不及滑下的酒液,卡古與賈布拉正在一旁互毆著,旁邊還有搧風點火的幾個傢伙在吵鬧。

「據說是因為卡古隨口說了他是草食男,吵沒幾句他們就打起來了。」卡莉法回應路基,放下鋼筆以後,她將分散的文件重新整理好,即使牆壁被打得碎裂了,坐在沙發上的她與路基看也不看這種尋常的鬥毆。

青年握著酒瓶的手轉了轉,羅布路基側過頭,看著那群熱鬧的傢伙,難得饒富興味地問:「卡古說笨狗是草食的?」

「不是指吃飯的習慣,是說那些消極被動,不懂調情與花言巧語,連和女人攀談都有困難的男人。」卡莉法回應著,她的同事顯然不太關注近年的流行詞彙。

身形圓潤的青年突然出現在長型沙發上,和卡莉法對望道:「不只如此,賈布拉還一直在等那個女人先開口告白,賈布拉超級膽小,渣吧吧!」

「你在胡說什麼啊混帳!」戰火蔓延到了沙發這裡,有先見之明的卡莉法早已將文件放到角落的書櫃裡,好整以暇地看著賈布拉追著貓頭鷹滿地跑。

「吵死了,笨狗。」總是冷靜的路基顯然受不了這群人的吵鬧,而賈布拉抽空罵了一聲:「你說誰是笨狗啊?貓妖!」

路基顯然是被對方的應聲給惹怒了,冷聲道:「你們這群煩人的傢伙,滾出我的房間。為什麼你們老是這麼自在地在這裡大吵大鬧?」

羅布路基的房間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砸爛了,雖然有數次的重大毀損是他自己的缺失,但更多的是與他無關的意外。

「你的房間看起來最適合當交誼廳啊。」貓頭鷹看著挑高的天花板道,簡潔大方的擺飾,牆上還掛著頗具威嚴的雙劍,這裡看起來既不會太隆重又顯得無趣。

「是啊,你擺這幾張沙發不是給我們坐的嗎?」賈布拉毫不客氣地蹲坐在與路基正對面的單人座上。

「沙發是給人坐的,不是給狗踩的。」

「哈?你什麼意思啊?」

卡利法悠悠地靠在書櫃邊,看著兩人一言不合後打了起來,相較於和卡古的互毆,路基和賈布拉一點也不避諱地變身成人獸型態,直接以惡魔果實的力量較勁著。

「小鬼頭差得遠了!同體型的貓怎麼可能鬥得過犬科。」狼的咬合力與結實的體魄讓賈布拉為自己感到自豪,然而十三歲便加入諜報組織,已經當了七年高級特務的路基,一點也不是能夠被小瞧的腳色。

在下一次踢出斬擊前,豹的巨大身影在賈布拉面前消失無蹤,賈布拉茫然地上下左右瞧,賈布拉的身後是一堵嚴實的高牆,路基不可能毫無動靜就出現在那裏。

一些細碎的破空聲被敏銳的狼耳捕捉到,以及路基身上微弱的酒味還在這附近沒能散去。

在路基消失的兩秒內,賈布拉就已經判斷出對方的位置了,他的戰鬥意識就和野性直覺一樣相輔相成,時時刻刻都緊戒著。但發現了並不代表來得及反應。

「哇啊!」賈布拉毫不猶豫地甩開自己手上的豹子,變回了人類型態,他甩著自己的手臂,驚訝地道:「動脈被咬破了!」他扯下腰帶,在自己的傷口上緊緊纏繞了數圈止血,但血液依然不停地向外湧。

獸型態的路基即使被甩進牆壁,但依然靈巧地翻身落地,對於他們這些肉體強度優越的殺手而言,這種匆忙造成的碰撞不值一提。

雖然力量不如犬科,但豹狩獵時本就不是撕咬獵物後腿的高手,他們更擅長直接咬穿獵物的側頸,直到對方動彈不得前都不鬆口。

再怎麼吵鬧也是同伴,路基向前走了幾步,想看看自己究竟傷對方有多深,畢竟他方才的變身奇襲是用盡全力才張口咬下,以路基獸型態的犬齒長度來看,要刺過肌腱咬穿動脈並非難事。

「砰!」原先跪在地上摀著傷口的賈布拉在路基變回人形走來時,突然以右手撐地,一個高段後旋踢便即刻踢向對方,賈布拉甚至變成了人獸型,狼有力的後腳直接將路基踢進牆壁裡面。

「哼哈哈!上當了吧!」賈布拉高興地嗷叫幾聲,他為了方便行動變回人形。而青少年卡古吹了聲口哨,道:「哇哦,鬧大了,後天還得出任務呢。」

他們本以為路基會就此發火,但煙硝散去以後,路基遲遲沒有踏出來。卡利法用手扶了一下眼鏡,莊重的少女質疑地問:「不會真的被踢昏了吧?」畢竟賈布拉是他們之間作戰經驗最豐富的年長殺手,一些下流手段比少年得志的路基還來得多。

「還是那麼卑鄙啊,賈布拉。」貓頭鷹湊了過來,看著兩人在卡古和卡利法面前互毆到這種程度,貓頭鷹深深感受到因為賈布拉,身為殺手前輩的自己同樣也失去成年人的臉面了。

「說什麼呢,兵不厭詐誰不卑鄙?」賈布拉蹬腿起身,正好對上羅布路基的雙眼,那雙銳利的貓瞳太過陰森,讓賈布拉自覺地心虛,但即便如此仍是一句話也沒說。

眾人都以為他們會再次打起來,但羅布路基踏著穩健的步伐,擦掉鼻血以後,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了。

「路基這是生氣了嗎?」

「話說回來,好痛!那傢伙下手真沒輕重。」賈布拉抽掉緊壓著手臂的紅腰帶,血液還在往外淌,他焦躁地咕噥了一聲,自己朝醫務室的方向走遠了。

「他們總是那麼不對盤。」卡古說,雖然看起來他與路基最為親近,但若以資歷來看,賈布拉才是與路基處最久的那個。路基待卡古亦師亦友,是個相當優秀可靠的前輩,反倒是虛長路基七歲的賈布拉像個青少年一樣躁動。

後日一早,路基、賈布拉與卡古三人站在大廳裡,卡利法將前日收進櫃裡的資料打開來,裡面已經被她整理並寫上註解了,她說:「不能把事情鬧大,這七個人的臉你們都記住了吧?卡古你第一次參與人數少對多任務,雖然目標很弱小,但小心為上。」

「知道了。」卡古壓低帽沿,而路基早在進來前就喝光了最後一杯酒,三人的狀態正好,只要不起內鬨基本上都能輕易拿下這個任務。

「頭三個我的,剩下你們倆對分。」路基平靜地說,而賈布拉想也不想地回道:「憑什麼你殺三個?」

「別吵了,那三個就由老朽來殺吧。」卡古悠悠地說。

「毛沒長齊的滾邊去,那是老子的獵物!」

「那好,我三個,卡古三個,瘋狗一個。」

「喂,你想找死嗎?」

還沒離開司法島一步,內鬨模式就已經展開了。卡利法也不想多管這幾個戰鬥欲旺盛的傢伙,只是平靜地說:「不論你們之中誰多殺幾個,這個案子的薪水都不會漲的。記得在時間內回來。」

送走了這幾人以後,卡利法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保母一樣,照顧著別人家的孩子,哪怕有幾個孩子年長她一輪。她呼出一口氣,看著船逐漸消失在正義之門後。

正血氣方剛的三人同樣不喜歡長時間埋伏與攜手合作,彼此俐落地急著要找到目標。

「啊哈,兩個都解決了。」卡古將高舉在空中的腿收回來,他的跳躍力驚人,就像獸型態的路基一樣靈巧。

「十指槍!我幹掉第三個了!」人獸型態的賈布拉笑著喊了一聲,但馬上就被卡古叮嚀:「你動靜太大了,可不能被人發現我們的存在。」

而路基一直都沒有出聲,隱身在黑暗中等待刺殺的機會。卡古打算近距離觀摩路基暗殺的作法,可路基所處的位置一直都沒有動靜,讓他有些困惑。

「難道是想一招幹掉兩個嗎?」卡古眨了眨眼,但旋即發現不對勁,他翻身落在地上,朝陽台上的人打了個手勢,卡古穿過屍體靠著牆拔刀,說:「等等,好像哪裡不對勁,路基你睡著了嗎?」

「靠!你這小子也太囂張了。」賈布拉不敢置信地看著一直站在自己身邊遲遲沒有出手的傢伙,「在船上嫌我吵打擾你睡覺就算了,現在可是工作啊!給我清醒點!」

路基用力地眨了眨眼,朝賈布拉豎了個中指以後,筆直地向前走,卡古咬著下唇,他說:「剩下的兩個我來解決吧。和長官一樣是個弱小的廢物不是嗎?」

路基沒有回話,卡古本以為不小心惹惱對方,於是有些緊戒地抬頭看向路基,卻剛好看見總是動作靈敏的路基被屍體絆倒的一刻。

「喂!你到底在幹嘛!」賈布拉低吼了一聲,而卡古當機立斷地破門將人連同轉角的守衛給殺了,一邊朝走廊呼喊:「先走再說!」

「好燙!」賈布拉的手背不慎擦過路基的臉頰,卻被對方的體溫給燙著了,已經不能用溫熱來形容,路基臉色越發慘白。賈布拉將人揹上,與卡古一起從高樓跳下,準備轉往政府為他們準備好的返航港口船艦。

回到司法島以後,他們還沒向上級呈報任務過程,兩人就將組織裡最受看好的新星送往醫務室。

「怎麼一回事?」同樣結束任務的布魯諾和偎取在踏入司法島正門後,剛好看見賈布拉揹著路基在跑著,而卡古也將報告任務甩給隨艦的副官,自己跟了過去。

消息靈通的貓頭鷹也跟了上去,最終大夥得到了醫生給的結論。

「不是感冒,是外傷造成的。」醫生拉下手套斷言,看著儀器上肌張力的數據後,他問:「最近接觸過他的人,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嗎?像是嗜睡、注意力不集中或者是反應遲鈍。」

「這傢伙怎麼可能反應遲鈍,而且他本來皮膚就白,也喜歡到處睡覺,我們就沒怎麼注意了。」賈布拉茫然地看著很耐打耐撞的路基躺在床上,呼吸不平穩卻相當短淺。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愛惜身體。」醫生皺著眉頭,他道:「我知道你們精通六式很厲害,但你們的本質還是人類。如果能像鍛鍊肌肉一樣讓大腦也變成鐵塊那我就無話可說,但事實上你們的大腦和蒟蒻一樣弱小。」

「也不曉得是多久以前撞到的,都已經發燒了,要是再發現晚一點,死了也不意外。」醫生說著,他治療過不少殺手,其中不乏實力高強的能力者,但死神依然是所有人生命中揮之不去的存在。

「等他醒來後讓他小心一點,拿後腦杓去亂撞不會變得更強壯,你們幾個的腦子依然脆弱得像塊豆腐,內傷絕對不能忍耐。」醫生一邊書寫著病歷一邊囑咐著病患的同伴們:「這陣子不能喝茶,禁止菸酒,讓他在安靜的地方休息,最好是空氣乾淨的環境。他醒來後也別讓他做一些需要動腦的活動,暫時讓大腦休息一下,藥要按時吃。」

將人帶回房間以後,年輕但有擔當的卡古代表去向司令官報告今天的任務過程,而其餘的殺手們群聚在路基的房間,卡利法看著還在沉睡的路基問:「所以,誰要照顧路基?我得整理報告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病人。」

富有同胞愛的偎取說:「就讓在下來——

然而他還沒說完就被貓頭鷹打斷了,貓頭鷹道:「小聲一點!醫生說要安靜,渣吧吧!」

「你這傢伙也很吵啊!」賈布拉抗議著,布魯諾看著吵鬧的三人沉默地搖頭,他說:「明天傍晚我和卡古得出任務,世界政府裡的一個盟國有重要人質被海賊扣押了。」基於職業保密原則他沒有說得詳細,但所有人都理解,這次是救人而非殺人,由沉穩的他和卡古去是最妥當的。

「那就誰揍的誰負責了。」卡利法涼涼地下了結論,雖然選擇糟糕了一些,但好歹有人看著,能在斷氣前趕緊讓醫生出馬。

「哈哈,誰讓你那麼卑鄙偷襲路基呢,渣吧吧!」

「太可憐了,信任夥伴以肉身接近卻受到這種遭遇,就由我來切腹謝罪吧!」偎取痛哭流涕地下跪,抽刀刺向腹部,他說:「鐵塊。遺憾啊!死不了——

「啊啊,你們幾個都吵死了!」賈布拉抓了抓頭髮,但最後只得接受這個事實。

他將路基放到自己的房間裡,並且自豪地認為:「乾淨的流水和庭園,果然老子是最有品味的男人!」路基房間裡那塞滿一整櫃的書看著就讓賈布拉不舒服,他認為是個男子漢就該與大自然為伍。

「嘛,照顧他就是別讓他斷氣,按時餵藥就行了。」賈布拉招來自己放養的雞,凝重地告訴公雞:「記得四個小時以後要叫醒我。」接著自己抱了一壇酒,也跟著病人一起補眠了。

低血壓的病人就直接躺在草地上,連塊被子也沒有。若是愛乾淨的路基醒來,會有什麼後果也不意外了。

接近凌晨時,路基轉醒後坐起了身,而對聲音敏銳的賈布拉被他的動靜吵醒,打了個哈欠說:「哦呀,你醒了。」

「啊,對了!你要吃藥!」賈布拉從松柏樹上摘下醫藥袋,他甩給路基說:「一天得吃三次,還是四次?算了,你記得按時吃藥。」路基顯然很習慣對方的不負責任,但他卻一句話也沒開口,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渙散,想來在這裡受風寒還有些發燒。

神智不清的路基其實在外表上看來與平時並沒有太大差異。他聲音有些沙啞地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嘖嘖,你不會失憶了吧?撞到頭會失憶這個我都懂。」賈布拉點點頭,他盤坐在路基身邊,誠懇地說:「你別怕哈,老子叫賈布拉,是你大哥,雖然你老是瞧不起我還隨口頂撞,但我依然是愛戴你的好大哥。來,叫一聲大哥聽聽?」

「白癡。」

「哈?你這傢伙又想幹架——」賈布拉看到路基腦後的一大塊紗布就閉嘴了。雖然被咬傷的當下他很憤怒,但用全力把沒有防備的隊友踹去撞牆確實令人愧疚。

而老是不苟言笑的路基,他的心思有誰能猜。賈布拉也不打算刻意討好對方,就自以為當作是扯平了。

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的路基看起來並不像是在放空,眼神好像是在想事情一樣幽暗,賈布拉想起什麼似地抱著自己那壇酒道:「康復前禁酒!」

路基看也不看那壇他喝不慣的酒水,拆開藥包將藥丸放入自己口中,變成獸型緩慢地走向庭園中的流水,舔了幾口冰涼的水,隨後自己爬上一棵樹幹,開始闔眼了。

「嘖,這小子還真會享受。」賈布拉搔搔自己的頭,問:「哎,我們錯過晚餐了,你會餓嗎?」

豹的長尾在空中甩了甩,之後又捲了幾捲,好像有所回應但又令人不明所以。

「嘖,麻煩的傢伙。」賈布拉將酒壇放下,自己離開房間,回來時捧著兩碗熱呼呼的車仔麵,咖哩強烈的香氣充斥著整個房間。

「辣。」路基變回人形說人話,但依然趴在樹幹上,從樹葉之間的縫隙窺視著賈布拉的一舉一動。

「哼,小鬼,這才不辣。不吃就算了。」

會給剛醒的病患吃這種重口味食物的也就只有賈布拉了,但路基沒表現出什麼意見,捧著麵斯文地嚼著,有別於狼吞虎嚥的賈布拉。其實他一向習慣吃牛排的,但現在他不願提出其他要求,畢竟他感到有些疲累,來自於他體內揮之不去的倦怠感。

和賈布拉說話一定會起衝突的,路基想著,他才方睡醒卻總覺得疲倦。當賈布拉吃完時,路基還在緩慢地咬著麵條,速度慢得讓人心虛。

「你想吃粥我可以讓人送來。」賈布拉後知後覺地想到,但現在路基的反應仍舊遲緩,所以依然沒有抗議。其實比起米粥,路基更偏好羅宋湯。

相對無言的兩人坐在草皮上,好像回到了故鄉孩提時一樣,那時候羅布路基還不是這張撲克臉,成天甩著枝條帶著鴿子在森林裡玩耍,偶爾和伙伴們打鬧在一塊。

現在他們已經不會打架了,他們只會殺人,所以賈布拉的牙齒會想咬穿對方的喉嚨,而路基總是緊抓著能繞到獵物背後的機會,接著在一瞬間取敵性命。

他們不熱衷於鍛鍊,去不斷追求更高的層級。對殺手而言體術才是一切,他們要的不是打敗敵人,而是最有效率的暗殺。所面對的目標也多半是二流貨色,只有私家保鑣才有些看頭。

「喂,我說你那天怎麼就傻傻地走過來?身為殺手一點顧忌也沒有。」賈布拉本想嘲笑對方,但話到了嘴邊語氣卻變得不三不四,五味雜陳。幸虧路基好像想不起來一樣,捧著麵碗發呆許久,最終道:「你受傷了,我聞到血味。」

「你沒騙我,我咬穿了你的動脈。而我原本的優先目標是你的脖子。」路基想不起當時的細節,只能大概地空泛說著,此時的他顯得坦承許多,在賈布拉眼裡看起來顯得無害了一些。

「他媽的,老子就知道你這小子不安好心眼。幸好老子和你交手這麼多年,早就知道不能把背後交給你。」賈布拉說著,但下一刻卻僵硬著了,他本以為路基想揍他,但對方卻握住了自己的手臂,路基睜大眼,好似想看清楚傷痕一樣。

而賈布拉被他這樣仔細地盯著手臂感到尷尬,他想抽回手,但路基的視線依然不夠清楚,對於貓科動物而言,失去優秀的視力就和失去嗅覺的狗一樣悽慘。

估計這些知覺障礙的後遺症得有一些日子才能康復了。

「漂亮。」路基的視線現在對準在賈布拉的脖子上,這一句嚇得賈布拉跳起來滾到一旁蹲著看路基。

而路基不明白對方的焦躁,只是點頭自言自語說:「下一次會抓到後頸,肯定咬得死。」

「我靠,你這小沒良心的說什麼!」心情七上八下的賈布拉大聲說著,噪音讓路基皺起眉頭。

「新招式。」路基說,他此時正在想著善用型態交替來戰鬥。

覺得自己像個傻子的賈布拉惡狠狠地說:「好,老子肯定打贏你。」

習慣對方的爭強好勝,路基只是捧著麵碗涼涼地嘲諷著:「草食的。」

「欠揍嗎!老子可是驕傲的孤狼!」賈布拉被踩到了痛腳,想起好幾次都無法遇上女服務生,反倒是自己有好感的女服務生老是去找路基搭話送麵包的,被路基冷處理也不放心上。

但此時記憶力缺失的路基根本想不起這回事,他只是看著麵碗若有所思,畢竟他一向餐餐吃肉,稀少主食是澱粉。他認為吃肉才會長肉變強壯,和賈布拉所想的草食大相逕庭。

放下空碗的路基解開髮帶,想爬回樹上睡覺,但人型姿態不比獸型來得靈巧,他爬樹的動作不像以往那般優雅俐落,看得賈布拉心情有些複雜,這個一直追趕在自己身後,甚至隱約超越自己的傢伙,如今在自己面前卻不能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有些狼狽。

「趴樹上遲早要落枕的,你現在平衡感不好,躺地上吧。」

「我習慣睡床。」路基的回應讓賈布拉再次感覺自己的好意餵了狗。

「你媽的,死野貓。」賈布拉甩了甩自己的丸子串長髮,盤坐在地上看著路基,而路基也睜著眼瞪著他,在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場水面下的較勁了。

「欸,貓妖。」賈布拉突然結束了這場抗衡,他小心翼翼地問:「那啥的,你和凱瑟琳的關係好嗎?」

「我對那女人沒興趣。」路基冷冷地說,明明知覺失常,但他卻立即回想起那張過於前衛的臉孔,不論放在男人女人還是野獸上都顯得驚人的臉孔。

他認為賈布拉的審美觀有很大的問題,最起碼他非主流過頭了。

「那你覺得沒有特色的卡古怎麼樣?」

「怎麼提到他?」路基皺起眉頭感到不解。

「果然凱瑟琳也不會喜歡他的嘛!哈哈!其他人就更別想了,唯有英俊聰明又強大的老子才是唯一人選。」

「吵死了。」路基在樹上翻了身,顯然對於這種低下的話題沒有興趣。

「誰吵了啊!」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對於擅自評斷他人又愛扯謊的傢伙,不會有好感的。」路基難得說這麼長的話,讓賈布拉聽完有些茫然。

「哎,所以說你不會評斷人嗎?」

「我不稀罕人的好感,和某條發情的笨狗不一樣。」

「我靠,你不要以為你受傷老子就不敢揍你。」

「打得贏傷患就來吧。」

他們倆人的個性就是個極端,可卻又老是因一些破事混到一起。

「嗷嗷嗷!流血了流血了你別亂動不然頭殼破掉就死了我得去叫醫生!」

相較於鬼吼鬼叫的賈布拉,路基漠然地扯下對方的腰帶,直接綁在自己的額頭上止血。他說:「閉嘴,別吵。」

「你還能說話嗎?」賈布拉忐忑不已地看著路基,病患照顧不到一天又添新傷,他怎麼跟其他人交代?可他剛才確實無法忍住,直接朝連樹都爬不好的路基狠揍了一頓。

「只是皮肉傷,無妨。」路基說著,然後一道鼻血緩緩地留下,看得賈布拉怵目驚心。

「我靠!果然撞壞腦子了!醫生!」

受夠噪音的路基一手拉過賈布拉的袖管,接著獸化的利爪劃破了他的紅色髮帶,路基拿在手上看了看,嫌髒似地拒絕了對方身上被迫提供的止血布料,只是習慣性地用手背抹去自己的鼻血,道:「完全沒事。」

「嘖,脆弱又膽小怕醫生的小鬼就是麻煩,以後我會溫柔一點——」賈布拉話還沒說完,他的頭就被按進土裡,路基的手勁很大,接著路基直接騎上賈布拉的腰,加重手掌的力道冷冷地說:「我現在依然有能力殺了你。」

「算老子怕了你!別再亂動了,你他媽血都滴到老子臉上了!」

路基扯掉自己額頭上的紅腰帶,看著血珠確實還在眼前滾落,他喃喃道:「該訓練了。」

「訓練個屁,哪個正常傷患還把自己當格鬥家,給我滾下去好好躺著休息!」方說完路基就筆直地倒下,想來這樣被禁止的劇烈運動讓他的腦子又添新傷。賈布拉茫然地看著倒在自己身側的路基,爪子還維持著銳利的狀態。

聞訊而來的卡古順路繞到自己房間樓下的賈布拉房間,他正好從司令官那裡回來,也聽了路基需要多休息的建議。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卡古靠在門邊,盯著被「照顧」一天之後的路基,先別提他昏睡的狀態,光是額頭上的血痕就讓卡古不曉得怎麼告知其他人。

「呃,跌倒。」賈布拉說,當然跌倒的前提是被賈布拉突襲,重心不穩又被利爪劃傷。

被卡古那雙眼睛盯久了以後,賈布拉撇開頭說:「反正這傢伙很耐打。」

「是嗎。」卡古敷衍似地應了一聲,他也明白賈布拉不可能好好照顧路基,但自己幾個小時後也得出任務。卡古想起路基房間裡沒有人聚在一起的話,既冰冷又嚴肅,自己的房間起碼有暖爐和軟床,比起在賈布拉這裡餐風露宿還有受傷風險好。

「哎,你要把他帶去哪裡?」

「如果定期設定的電話蟲叫不醒,醫生會去看他。老朽和布魯諾大概兩周後就回來了。」少年的個子還沒長開,揹著路基顯得有些沉重,但這一點重量對於年輕的諜報人員一點也不困難,和以往的負重訓練比起來差遠了。

「帶走吧、帶走吧,反正你們倆臭氣相投。」賈布拉走到瀑布旁的矮橋上,將找出來的藥袋丟給卡古,最外層包裝已經被兩人的戰鬥所傷害得支離破碎。

「賈布拉,為什麼你老是找老朽和路基麻煩啊?」闔上門前卡古想起以前在故鄉時,那時候自己才五歲,但賈布拉已經要是個成年人了,卻老是去煩孤僻的路基,只要路基落單就會被纏上,然後兩人一言不合又會打起來。

那時路基還不如賈布拉強悍,尤其是賈布拉學會在保持鐵塊的狀態下移動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路基都處於落敗的狀態。

但誠如政府所言,路基最後成為了歷代最強的特務,和如今累積的功績相比,那一段日子顯得就渺小許多了,只有他們自己依然記得。

「我們死了,就什麼也沒了。別老是那麼正經嘛,小鬼頭。」

揹著路基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後,卡古的神情依然平靜,兩把長刀就擱在他的沙發旁。他的房間在風格上與路基有些相似,但多了些人情味。路基被他放在床鋪上,而卡古將藥袋與一壺水放在床頭櫃,自己坐回沙發上,開始複習著救援路線與第三途徑,人質的相片也放在一旁,姓名被卡古手寫在背後。

「醒了?」卡古立刻就發現了路基氣息的變化,而路基起身靠坐在床頭,前額的血已經乾涸了,他也不喝水,直接將藥丸咬碎吞下,道:「第一次救援跟著布魯諾走就好了,只要人質沒死,都算完成任務。」

雖然卡古已經具備相當高強的實力,但真正面臨到問題時,他也是需要經驗的。

「你那樣算是完成任務嗎?」卡古還未變聲的嗓音突然變得沉重,對於他的詰問,已經恢復清醒的路基並非不會回答,只是神情平靜地嚇人。

十三歲時路基曾接過一次任務,拯救人質驅逐海賊,那次任務他隻身一人到了王國,雖然他最後輕鬆殺了綁架犯海賊船長掃蕩邪惡,但那五百名人質率先被他親手殺死了。

身為士兵卻成為國家負擔,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性格扭曲的少年路基認為他們沒有存活資格了。但卡古這次要救的人質是國王的親戚,並沒有背負這種責任。

「你和我不一樣,不必壞規矩。在其位,司其職。」路基還是給了回應。

一股莫名的憤怒染上了卡古,他早就不把自己當孩子看了,畢竟手上的血腥只多不少,他身為最年輕的成員,一切向路基看齊,因為他始終認為路基會是組織中最高的強者。

但聽路基說的都是些什麼,好像他只是個需要司令官收爛攤子的小鬼。再充滿罪惡的人,心中也有尚未污染的地方。當卡古決定收起那塊地,認真當一名殺手時,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從前輩身上得到認同,不僅僅是實力,還有意志。

「我會向所有人證明我是個傑出的殺手。」卡古說完以後闔上了檔案,跨步離開房間,準備集合出動。

而路基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麼突然就激起了對方的鬥志,只是揉揉前額的傷口,感到疼痛以後才更加清醒了一些。

「睡著了,如果叫不醒就會死嗎?」路基自嘲地勾起嘴角,他不明白自己的腦子是哪裡壞了,可是他敢肯定自己絕對不會輕易地死,更別提是因為賈布拉而死。

司令官室裡,卡古開口說了一聲:「卡利法,筆借我一下。」

他在白紙上草草寫下四個字,交給了司令官,而司令官饒富興味地說:「你這小子寫遺書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和偎取一個樣。」

「那路基呢?」卡古隨口一問,將鋼筆交還給卡利法。

「他不寫遺書的。他、貓頭鷹和賈布拉都不寫,以前也向他們唸過幾句,但他們說寫了也沒人看。」司令官聳肩,雖然偎取老是說母親在天之靈的胡話,但有朝一日若是偎取不小心在任務中喪命,他的遺書將會寄給故鄉的老母親,而布魯諾的遺書則會交給同伴們。

卡古的遺書,只寫了勿念二字與屬名,他未曾想過自己的遺書要交給誰,只是長官要他寫他便寫,極為公式化。

「那我下次也別寫好了。」

「還是寫吧。你要是不小心死了,你所有的東西都會被燒掉,你的存在和貢獻會被抹去,只剩下一封遺書。」司令官的語氣相當平淡,像是見慣了部下的生死一樣,即使他們是最菁英的諜報組織,依然是世人不該知曉的存在。

這一刻,卡古突然理解了賈布拉是什麼意思,如果他們真的死了,除了曾經一起共事的夥伴,沒有人會記得自己,真的什麼也沒了。

怪不得從以前賈布拉就會一直去逗路基,也時不時與大家吵鬧在一團,賈布拉是最年長的成員,殺人如麻的他們,依然珍惜自己的夥伴,興許賈布拉是想讓安靜的路基留下一些任務外的痕跡。

「不用,我不會死。我會活得很長很長,因為我很強。」卡古自信地笑著說,這個少年立志將在以後緊跟著前輩身後,並且一一超越他們。

路基在安份了四天以後,就覺得無趣了,他試圖向司令官接任務,但對方卻問:「目前週四有空的是貓頭鷹和賈布拉,你打算和誰搭檔?」

「我一個就夠了。」

「不成啊,你上次可是被揹回來的,沒人跟著我不放心。要是你的存在被發現了,連我都不安全。」

路基死死地盯著司令官看,對方最後在路基正值血氣方剛年紀的執著視線下妥協,開口:「好吧,我發給你任務許可,貓頭鷹上次又大嘴巴,不能再多個麻煩,你和賈布拉去吧,記得別起內鬨,拿出你的職業道德。」

拿過許可書路基頭也不回地離開司令室,司令官也知道他的個性,想必不可能去通知賈布拉,只好自己撥打電話蟲傳訊。

但還沒到周四,隔天路基就進了賈布拉的房間。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賈布拉驚訝地看著路基,路基可沒少嘲諷過賈布拉的房間風格。

「有人在跟蹤我。」路基說,神色有些凝重。

雖然平時賈布拉總是一副流氓的模樣,但一聽見路基所言立刻坐直身問:「什麼時後開始的?」

「昨天早上我離開司令室開始發現。」

賈布拉皺緊眉頭,對於殺手而言,反跟蹤是最麻煩的事,要是有外人真的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得及時殺掉才行。

「你有人選嗎?」賈布拉問著路基的仇人,但路基搖頭道:「仇人都不記得,見過我的大部分都死了。」當間諜已經七年了,他殺過的人比他認識的還多。

這並不是未曾出現過的情況,只是路基竟然會和賈布拉說,就代表這個對手有些危險。

賈布拉好得也年長路基八歲,他說:「以靜制動,這裡是司法島,他不敢太張揚的,肯定會趁機下黑手。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怎麼發現的?」他看著路基捲起袖管的手伸進西裝裡,拿出了證物袋,上面還寫有發現時間與鑑別位置,內容物是數張字條。

「這是能攜帶的,其他的我讓人扔了。」路基說。

賈布拉隨手拿了幾張出來看,神情有些複雜地唸出來:「雖然不曉得您身在何處,還請多保重。一個暗中關切您的少女。」賈布拉皺著眉頭問:「跟蹤你的是個女人?這都什麼鬼,下一張,今天的花園風景很美,聽說下周便會開花了。您會來看嗎?」

「慢著,這字跡怎麼有點眼熟?這是凱瑟琳的筆跡!」

「你認識?」這次換路基皺起眉頭了,他厭惡地說:「這種字條在我房間裡到處都是,藏在我的酒瓶和衣櫃裡,就和病毒一樣。」路基昨天本來打算搬回自己的房間裡,畢竟資料都放在那裡,但大夥就是為了避免他再讓腦子勞動,才讓他去能夠放鬆的地方。

因為這些字條讓路基暫時又搬回了卡古的房間,結果從司令室回去以後,卡古的房間裡也慘遭毒手,桌上被放滿了諸多甜品和一個草莓大蛋糕,路基分明記得自己有鎖上門,而且門也沒有被進出過的蛛絲馬跡。

心碎的賈布拉趴倒在地上,手裡還緊捏著那一袋證物,他不甘心地說:「憑什麼老子一句話也沒和凱瑟琳搭上,你這小子卻有手工蛋糕啊?」

「你稀罕的話去廚餘桶找吧。」路基聳肩,顯然是非常厭惡有外人進出自己的領地。

「你把它們全都丟廚餘了?」賈布拉驚叫,他道:「凱瑟琳是做飯班的服務生,肯定會去清掃廚餘,你這小子也太沒血沒淚了。」

「既然你認識那個女人,就去處理她。」路基冷漠的氣質一覽無遺,賈布拉是難得與他較不生疏的人,畢竟也只有賈布拉敢照三餐找路基麻煩。

悲痛的賈布拉怒意萌生地回應道:「為什麼我要替你開口,老子不幹!」

「那我就讓長官去處理她,草食動物。」

「你說誰是草食動物啊!」被踩到痛腳的賈布拉大罵,他確實不敢主動與凱瑟琳搭話,只敢遠遠看著,偶爾對方朝他打招呼時,足夠讓賈布拉的心情好上整整一周。

「哼,不是嗎?野狗。」路基冷笑,而賈布拉也不顧對方是否痊癒,一聲「重步狼」就將對方揍遠,但變身成豹的路基穩穩地落在矮橋的欄杆上。

又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鬥毆,聞訊以後的司令官只是嘆了一口氣,道:「能準時完成任務就好了。嘖,血氣方剛的臭小子們,薪水都拿來賠償很有趣嗎?」

正愁沒有地方活動手腳的路基顯然很享受這場戰鬥,對於自己超越賈布拉的過程感到一股沒來由的興奮。血液和死亡總伴隨著他的日常,劃破對方的皮毛濺出血珠以後才讓路基感到滿足。

他壓根不在乎正義究竟是什麼,擁有最大權力的政府即是正義,只要繼續待在這裡,他殺多少人都是合法的。

這樣性格扭曲的路基並不會讓同伴們感到噁心,外界總是恐懼厭惡路基的作風,但他們倒是樂於看著路基持續成長下去。他不過二十歲,接下來遲早會大放異彩的。

和賈布拉的戰鬥,路基一般不使用紙繪閃躲攻擊,他更喜歡與賈布拉硬碰硬,畢竟他們同樣是組織裡唯二肉食性的動物果實能力者,路基本能上會想憑藉蠻力壓制對方。

「等等,這什麼?」賈布拉突然發現自己的腰被纏上了,一條結實的豹尾緊緊地扣著他的腰,賈布拉聽見路基好像說了什麼六王槍,接著再有意識時,路基正蹲在樹幹上胡亂撒著飼料餵著那隻住在賈布拉房間裡的雞。

「靠!」賈布拉才罵了一聲便咳出血來,他感覺到肋骨斷裂後刺入了自己的肺臟,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被血染紅的草地,他在方才來不及逃過的那一瞬間便使出了鐵塊,他對六式的鐵塊有相當的研究,但卻依然慘敗。

「新招式。」路基涼涼地說,他跳下樹幹,看著在草地上躺了許久的賈布拉點頭,道:「我進步了。」

「厚臉皮的傢伙說什麼呢!」

「要再來一次嗎?」路基身後突然出現一條豹尾,正挑釁地晃來甩去。

「鬼才跟你這怪物玩!」賈布拉的怒吼已經成了虛張聲勢,他著實沮喪路基躺了這幾天手腳沒生疏,反而還想出了強大的新招。

只有他們彼此注意到彼此的崛起,殺手的任務便是讓敵人在發覺時已經倒地。賈布拉看著路基這般高強的身手,實在想不通還有沒有反政府官員能夠擁有抵禦他的實力。

他們不容易遇到強大的高手,更多時候拳頭都是揮向同伴的,賈布拉以前就沒少陪過路基練拳。

「再一次。」路基說,他捲起落下的袖管。

「我靠,你沒看到我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不行了嗎?」

簡單的激將就換來了新的一場戰局,司令官看著震動的天花板落下灰塵,他在思考著是否要制定規則,禁止在屋裡打架。

血肉在口中的溫度相當明確,耳邊傳來對方的吼叫,想來就是這些親密的舉動讓他們之間沒有多少隔閡。

「媽的!你咬夠了吧,給老子鬆口!」

「不要。」路基稍微鬆了口說,但牙齒還緊緊咬著賈布拉的肩膀,他的唾液與賈布拉的血液混在一塊,帶著倒刺的舌頭更讓人感到難受。

豹的味覺遠不如狼,但視覺好得很,路基低聲說:「你認輸。」

「不認!有種你再試一次六王槍,老子絕對躲得過!」

豹尾沒有如願纏上賈布拉,路基只是加深了咬合力,牙齒又深陷了兩公分,幾乎要把賈布拉的皮毛連肩肌都咬下來。

但這次賈布拉變得異常固執,堅持不肯認輸,認為自己還有能力再戰。一般只需要兩公斤的咬合力,人就跑不走了,但賈布拉忽視了這個問題,他依然固執己見去挑戰對方上百公斤的咬合力。

大概僵持了十分鐘之久,最後路基先鬆口了,他吐掉嘴裡的狼毛,用手背將嘴邊的鮮血抹掉,平靜道:「我們是為了政府而死的存在,不要把命投注在這種無意義的勝負之爭。」

「什麼時後輪到你來對我說教了,臭小鬼。我這次沒輸!」賈布拉齜牙咧嘴,但右手緊壓著肩上的傷口,他逐漸疼得不再作聲了。

也就只有私底下他們會打得這麼慘烈了。

「我靠,你又想幹嘛?」賈布拉使出了鐵塊,路基眨了眨眼,將自己指尖沾上的血放到舌頭上,說:「第一次發現是這種味道。怎麼會呢?」

他看起來相當困惑,即使表情依舊平靜,但內心卻相當納悶,他方才靈光一閃似地發現了賈布拉的血味特殊,但他們懂事以來都互毆這麼多年了,沒道理路基現在才發現。

「再給我一點試試。」路基說,他的味覺不像狼那般敏銳,他需要再來一點分辨一下,證實差異究竟在哪裡。

「神經病。」賈布拉說,他一點也不願意把血捐出去,他們週四可要出任務,身上再添新傷,血味會讓敵人察覺的。

「給我。」路基皺眉,他這個人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上執著,好比他會因一時之念殺盡人質,也會順手將看見的惡棍剷除,他對於正義的準則一直都讓人摸不透。

「老子絕對不給。剃!」賈布拉試圖逃離自己的房間,他得先找個地方冷靜一下,然後收拾自己戰鬥的節奏,這是長年當殺手留下的習慣。

但現在實力顯然逐漸力壓賈布拉的路基一點也不在乎對方的抗拒,對野獸狀態下的兩人而言,果實引發的殘暴性只會讓他們更想征服彼此,沒有得到更多鮮血,路基是不會停手的。

司令室裡,長官捧著燙咖啡抱怨著:「誰去勸勸那兩個傢伙,都吵半天了,讓人怎麼午睡啊?卡利法,你等等有空嗎?」

「長官,這是性騷擾。」未成年的少女扶了一下眼鏡回應。

「呃,我不是在約你,我是問你有沒有空去阻止他們。畢竟你不是很強嗎?上次的道力測試超過了五百,已經符合超人標準。你看,你個子最小,但很可靠不是嗎?」

「長官,不要隨便評斷我,這是性騷擾。」司令官的輕言細語在卡利法看來只有無盡的猥瑣。

最後,路基如願以償地又在賈布拉大腿上開了一個血洞。豹子蹲在樹旁舔著自己手背上的血,而賈布拉則在瀑布旁洗著自己變得破破爛爛的中式西裝,倒是那條黑領帶沒有傷損,依然鬆鬆地掛在脖子上。

「喂,所以我的血吃起來是什麼味道?」賈布拉興致平平地問,反正都被對方得逞了,就順便問了一句。

「不想告訴你。」路基說,而賈布拉雖然被激怒,但卻沒了戰鬥欲,變回人形讓他冷靜不少。他們始終能原諒彼此,並且同生共死,這點大概從他們相識以後就改變不了了。

「媽的,臭小鬼,以後別再撞壞腦子了。」賈布拉始終認為這樣兇暴的路基才是路基,他確實不明白旁人所說路基身上特殊的氣質,他只知道這傢伙就該是這樣讓人摸不透,而不是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賈布拉和路基身上同樣擁有許多傷疤,但路基總是能保持優雅的動作,而這類充滿魅力的模樣在貓科的死對頭犬科看來,相當令人不順眼。

但瘋狂而暴躁的性格並不適合殺手,慵懶如賈布拉,身上也帶有一種灰暗的氣息,即使他看起來再如何放鬆,身體也藏著驚人的爆發力,致人於死地的攻擊隨時都能像毒蛇一樣瞬發,接著便消失無蹤。

他們是最優秀的殺手。

「哎,我想要你那張床。」賈布拉突然開口。

路基皺起眉頭,嫌棄地看著草地上的賈布拉。

「反正卡古他還沒回來,你可以睡他的床。上次摸到時,你的枕頭軟綿綿的,像女人的奶子。」

沉靜的路基對於賈布拉粗俗的比喻感到厭惡,他潔白如雪的枕頭被比喻成乳黃色的脂肪組織讓他很不滿意。

「滾。」路基單單回了一句。

「喂,我都好心讓你來我這裡感受大自然的美麗,貓都這麼小氣兮兮的嗎?」

一想起自己被當作交誼廳的房間,路基的臉色又糟了幾分,但賈布拉的興致卻起來了,他發現自己喜歡極路基這個時候的情緒,好像自己成功噁心到對方佔上風了一樣。

最後賈布拉還是理所當然地擠進路基的房間,大喇喇地直接蹲在那張沙發上,他問:「你在看什麼書?」路基的回應相當冷淡,只是抬起書封,隨後又放回自己膝上。

但賈布拉看得很清楚,他茫然地問:「蒙眼的布路希,這什麼奇怪的書?」

「古代律法。」路基說,他給自己倒了杯酒,休閒地翹著腳翻書。賈布拉笑了兩聲,但見對方都沒有回應自己的興致,變得有些尷尬。

賈布拉無趣地跳下沙發,走到路基身邊,他習慣性地盤坐在地板上,但路基房間的地板冰冷又堅硬,一點也不像他自己屋裡有著柔軟的泥土與芬香的綠草。

他沒有去碰路基的鴿子,那看起來像是個導火線。他的手指百般無聊地繞著路基皮鞋上的鞋帶,像是個注意力不集中的問題兒童一樣,而路基也不理會他幼稚的小動作。

「都已經是現代了,看那種東西有什麼用?」賈布拉問,他會來路基的房間也只是一時興起,沒有其他人陪他鬧,相當枯燥。

「對我而言,律法的知識是必須的。」他並沒有殺氣騰騰地趕走妨礙自己安寧的對方,但也不代表他會不斷寬恕這匹找麻煩的狼。

他們都是不怕死的傢伙,畢竟殺手的生命短暫,他們總喜歡在有限的生命裡找到最大的樂子。

無聊的賈布拉跳上長沙發側躺著打瞌睡,但卻又時不時睜開眼看看路基在幹嘛。他以前總是不曉得路基這個時間究竟在做什麼。

而路基此時依然在看書,一動也不動,時而喝點薄酒。兩人這樣和平的狀態讓賈布拉感到陌生,畢竟路基打起架來和他一樣不要命。

這天斷斷續續地聊到慘不忍睹,賈布拉看著神情沉默幽暗的路基,覺得這傢伙看起來太過憂鬱了,雖然舉手投足間充滿著威嚴,但一點也不像個二十歲青年該有的樣子。

突然,賈布拉直接坐到路基的床舖上,這侵犯領地的行為讓路基有了其他動靜。

「你究竟想幹嘛?」殺手相當擅長隱藏自己的想法,尤其是路基,總是保持深不可測的模樣,不需要長官膚淺的吹捧,唯有與他相近的賈布拉能抓到路基光芒一閃而過的那瞬間。

心不在焉的賈布拉手指纏繞著自己梳得蓬鬆的髮尾,他說:「沒什麼。」顯然這個回答令路基不滿意,但路基打算繼續對他視而不見。

賈布拉坐在柔軟的床舖上,看著路基露出小半截的手臂,正將金黃色的酒液送入口中,酒的香氣被嗅覺靈敏的賈布拉捕捉到了,隱隱約約,看著路基冰冷平靜的側臉喝下美酒,讓他的體內好像有些發癢,可他偏偏一向不喜歡那種昂貴又複雜的酒,他對自己的愛酒素有節操。

「你真的就這麼喜歡看書嗎?」賈布拉這次改揉著路基的枕頭,手法猥瑣異常。路基比他聰明太多了,可聰明的人總是過得不容易,非得把自己和所有人都搞得慘烈,即使更多時候是沒心沒肺的賈布拉先挑起爭端。

「拿開你的髒手。」路基說,他闔上書本,入眠時間已經到了。他想驅趕這隻不會看人臉色的野狼,但卻又在某種程度上相當放縱這匹狼。

路基從衣櫃裡拿了備用枕頭,他一腳將賈布拉踹到牆邊,自己摘下禮帽換上賈布拉完全不曉得有實用價值的昂貴睡衣,接著說:「滾開,髒狗。」

被踹的賈布拉看著睡在外側的路基若有所思,賈布拉抓著那枚被自己「汙染」過的枕頭,也沒打算從路基那裡要來被子,直接抱著那顆枕頭睡在靠牆的內側。

週四一到,他們就一起去集合吧。

 

 

 

arrow
arrow

    豬籠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