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所以這兩周就由我來留守道場吧。」居合靠坐在牆上說,他的身側放了他慣用的打刀和一支拐杖,他在出任務時不小心左膝韌帶扭傷,好在有盔甲保護,骨頭並沒有碎裂,只是得有陣子不能參加某些運動,好比劍術修行。

 

「好吧,那你就在這裡好好看家,不用到門口替我們送行了。」原子武士有些遺憾地說,畢竟他們師徒幾人一向都是一起參加劍術修行,這回卻只能讓居合留下。

 

「是的,祝您一路順風。」目送三人離開之後,居合便繼續待在原地看著幾名練習逆袈裟切的弟子,雖然過程有些枯燥乏味,但一切還是在順利地進行著。

 

居合在中途休息時,回到房間裡拿了自己保養刀具的木盒和一把長太刀出來,他小心地握著那把長太刀,這把絕世名刀是他在不久前挑選中的長太刀,幾乎花光了居合的積蓄,但居合甘之如飴,畢竟從這把刀的刀身就能知曉這絕對是把不朽的名刀,是非錢財能夠衡量的寶物。

 

據刀匠所說,這把長太刀有過五代世家的主人,但具體年齡不可考。居合仔細地看著刀身,別提崩口捲刃,上頭甚至沒有任何一絲細小的切痕,儼然就和普通太刀截然不同,刀刃並不會因為碰撞磨損而受傷。

 

居合很是滿足地保養著名刀,他一邊拿懷紙小心翼翼地擦著,一邊愉快地微笑,居合打算在適當的時機將這把刀送給原子武士,雖然比不上原子武士現在慣用的愛刀,但這把長太刀也能供原子武士練劍時使用。

 

「有人在嗎?」外頭突然傳來呼喊著,居合讓師弟們稍安勿躁,而他們也繼續心無旁騖地練習著,居合撐著拐杖要起身,但一名年輕的弟子很快地自告奮勇去開門,讓居合別移動,畢竟居合的腳傷得好好靜養才能盡快復原。

 

居合道過謝以後,卻不等那名弟子去開門,立刻湧進了一群人進到道場。那弟子立刻喊著:「別踩進來!你們得先把鞋子脫掉!」道場的地板可都是這名年輕弟子每天擦乾淨的,不能怪他沒禮貌,只是一般通情理的客人並不會在主人應門前就擅自入門。

 

「我等乃酷道流!今日前來踢館!這個道場的主人在嗎?」為首的黑衣人大喊著,而那名弟子皺著眉頭,顯然是聽過酷道流糟糕的名聲。他回應道:「師父出門了,你們兩周後再來吧。」

 

「那就讓你們在場最強的弟子出來應戰!你們這會不是在訓練嗎?」對方相當固執地朝道場裡喊著,但那些弟子們在居合的坐陣下,恍若無人地繼續鍛鍊著五本目的袈裟切。

 

「師兄受傷了,就說了我們現在不接受踢館,你們請回吧!」

 

在邦古那裡碰壁的酷道流相當堅持,隨意在附近挑了一間看起來很平凡的道場,打算重振旗鼓。而居合他們倒是沒聽過酷道流的事蹟,畢竟雖然是武術修行者,但劍道修行的他們和武術家集團並沒有直接關係。

 

居合將那把名刀收回刀鞘,就放在木盒旁邊,他也不是沒碰過來砸場子的傢伙,原子武士偶爾還會讓他、丘舞太刀和鑽頭武士輪流下場練手,也因此居合相當清楚原子武士很反感糾纏不清的弱者。

 

「那就讓他拿真刀如何?」為首踢館的傢伙說,他高傲地說:「我們赤手空拳對上拿真刀的他不算過分吧?難道你們這個道場的傢伙都是沒有師父在就不敢動手的孬種嗎?」

 

除非是攸關生死,在一觸即發的時候居合才會毫不留情地拔刀斬殺怪人,和門外漢真劍演武並不是他的風格,但現在道場的代理人是居合,他怎樣都不可能讓師父的招牌蒙羞。

 

「拔刀吧!」對方喊著,但居合遲遲沒有動手,別說那把名刀,居合甚至連他的打刀都放在一旁,居合朝最近的一名弟子喊著一聲:「中島,你的刀借我。」而中島也相當配合地將刀遞給居合。

 

中島的刀是沒開鋒的練習刀,對方一見居合並不打算拿真刀,笑著說:「這可是你自己的決定,省得我們麻煩了。」

 

酷道流能夠不斷踢館成功的重點在於他們從不正面迎敵,會以不利於對手的方式襲擊,他們從不輕敵,總是一起行動,以人多勢眾來奪得勝利。縱然手段卑劣,但酷道流的傢伙們也擁有一般武術高手有的實力,一般會由體型最高大的傢伙先上來壓制敵手,其他人則趁機一擁而上。

 

「師兄!」雖然知道居合的劍技相當精湛,擁有無雙的居合拔刀術,但幾名弟子還是緊張了一下,居合的攻擊特性和鑽頭武士不同,他的劍速雖然是所有弟子中最快的,僅次於原子武士,但持久力卻不如鑽頭武士,而現在左膝有傷的居合顯然失去了靈敏的機動性。

 

居合很冷靜地朝那些弟子們下達指令:「你們都別插手,呈團練的隊形坐定。」雖然很擔憂情況,但幾名弟子還是很快地在牆壁邊跪坐呈正方形,並且有精神地回答:「是的!」

 

「你挺有自信的嘛,不過別以為你這樣做我們就會手下留情的。」

 

中島拉著顯然很激動的開門弟子說:「你仔細看師兄的動作,那是居合道最原始的奧義。」

 

居合的放在手邊的拐杖和名刀被對方踢走了,當名刀被踢走時,居合顯然相當惱怒,一個大塊頭直接壓了過來,正打算阻礙居合的行動時,未開鋒的劍尖就搭在他的側頸,刺痛從那一點傷口傳達到大塊頭的腦海中,一粒血珠就此滴落。

 

「看見了嗎?饒是未開封的劍,師兄也能發出強悍的威力,那就是居合道最引以為傲的速度。」中島向那名年輕的小弟子說,而居合拔刀的速度之快,就算是已經習慣居合道訓練的弟子也看不清,他一聽中島說完,立刻喊著:「好厲害,師兄加油!」

 

居合道最一開始的拔刀術便是在坐姿的靜止時間下發明的,用法即是以刀有效還擊偷襲的敵人,酷道流算是對上了最懂得應付他們這等卑鄙踢館者的天敵了。

 

「一起上啊!」

 

「師兄的血振超帥氣!」中島眼底有的只有濃濃的敬佩,他先前完全不曉得自己的練習刀也能揮擊出這等效力,而血振除了灑掉刀身上的血液之外,還代表著收刀轉換二次反擊的預備姿態。

 

大概在過了十分鐘左右,居合朝圍坐的師弟們喊著:「拿起你們的劍反擊!來踢館的一個都別放他們好過!」而那些正想逃跑的踢館者越發躁動了。氣勢被帶起來之後,弟子們發揮平時練時的技藝,毫不留情地攻擊這些打擾他們安寧的酷道流。

 

「啊嘶,真過癮!」年輕弟子笑著說,雖然他沒能砍出其他師兄們的強力揮擊,但他好得也會最基本的橫一文字斬,也成功砍得他們滿頭包了。

 

「繼續訓練。」居合說,而中島替他將拐杖和兩把刀給撿回來了,居合拄著拐杖一跛一跛地走向酷道流領頭的傢伙,他拔出自己那把鋒利的打刀,抵在對方眉間說:「去把你們的腳印擦乾淨。」

 

「師兄!順便讓他們拔中庭的雜草!」

 

「還有擦房間天花板!」

 

「西側的水龍頭好像塞住了。」

 

「我的懷紙用完了。」

 

兩周後,原子師徒三人修行完回到道場時,原子武士相當滿意地說:「道場挺乾淨的,你們都沒有鬆懈嘛!」而居合也已經可以走路復建了,只是還不夠靈活,但以常人的恢復力而言算是相當頂尖的了,畢竟他承受過更多嚴峻的磨練。

 

「師父,吃西瓜!」年輕弟子抱著一盤切好的紅西瓜來到師徒三人面前,風塵僕僕的三人解下行囊,丘舞太刀吃了一塊,笑著說:「謝啦,這西瓜還真甜。」

 

原子武士一進門就聽見居合已經可以自由行走的消息,但到現在卻沒見到人影,他悠哉地走向中庭,那裡倒是人聲鼎沸。

 

「輪到我了!」

 

「不對!換我!」

 

人群中傳來爭執的聲音,而居合的聲音一出,他們立刻靜下來了。居合在中央說:「你們別一直扔過來,吃不吃得完還說不定,到時候就浪費了。」

 

古時有一種叫作「兜割」的儀式,將武士頭盔的鐵兜靜止擺放在木桌上,由執刀者來將其一刀兩斷,而後衍伸出一種名為「兜投」的儀式,難度和「兜割」截然不同,由兜投者將鐵兜從挑戰者身側擲出。

 

要想在鐵兜落地前就將其砍斷,需要極強的揮擊力量和反應能力,一年到頭並沒有多少武士能夠辦到,若是能辦到,除了位列英雄以外還能得到迎娶儀式舉辦人女兒的權利,能夠展露頭角又抱得美人歸,哪怕難度極高也讓不少年輕劍客趨之若鶩。

 

而現在原子武士饒富興味地站在走廊上看著居合。有些年輕的弟子聽說這個古老儀式,便起鬨讓居合以兜投的方式斬斷西瓜。

 

居合拿菜刀來切菜的手藝並沒有很優秀,但在空曠的中庭以居合斬斬斷飛來的大西瓜卻不是難事,居合甚至游刃有餘地將西瓜在落地前砍成適合入口的小塊,那種分割的技法儼然是模仿原子武士的獨門絕技「原子斬」。

 

「呦,居合,復原的不錯嘛。」原子武士笑著走進人群,而居合一見到招式主人走來,有些尷尬地臉紅,他俐落地將打刀收回刀鞘中,雖然上頭一開始沾染了些許汁液,但居合的血振技巧相當精湛,並沒有讓汁液沾染到刀身上。

 

「師父。」居合走到原子武士面前向他問好,雖然腳還有些一跛一跛的,但看起來已經沒大礙了。而原子武士拿了托盤上的兩塊剛切好的西瓜,一塊遞到居合嘴邊,說:「吃吧。」接著他自己也爽快地吃著手上的西瓜。

 

原子武士雖然記得居合喜歡吃西瓜,但他印象中的居合並不是西瓜狂熱份子,庭院的角落還放著大約十五顆左右的大西瓜。原子武士問:「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西瓜?」

 

居合吃完西瓜之後,相當坦承地說:「那些傢伙不曉得從哪裡打聽到我喜歡西瓜,送了四十顆賠罪的禮物,還有五箱的懷紙囤在倉庫裡。」原子武士聽完居合一五一十地說完踢館事件經過之後,感到相當有娛樂性,那群酷道流算是徹底不敢再踏進這個道場了。

 

「嘛,這樣就算解決了,幹得好!」原子武士揉了揉居合的腦袋,但居合已經不是那個頭比他還矮小許多的青少年了,居合有些靦典但仍舊很高興被師父稱讚。

 

「走吧,把這些西瓜拿去打成冰沙,我記得鑽頭那傢伙以前拿西瓜皮煮過排骨湯不是嗎?」

 

「是的,師父!」居合笑得相當愉快,在柔和的夕陽下,道場裡一片祥和安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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