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你說你對面住了一個醫生?你還和他混熟了?」御生不敢置信地看著神威,畢竟神威當初選房子的要求就是方便行動且不引人注目,結果他竟然主動認識了對面的醫生。

「沒問題的,他人還挺不錯的。」神威回想著阿伏兔在冰箱的庫藏被神威當零食吃完後,只是罵了幾聲就算了,還丟了兩罐香草口味的超濃縮雙卡管灌亞素給神威,當作平日阿伏兔不在時應急的儲備糧食,每毫升就能供給兩大卡的熱量。

「噢,老天。」御生晃了晃手中的飲料,他告訴神威:「我認識的醫生大概就只有兩類人,圈內和圈外的。圈內的多半是卡在高嶺上死活不下來;圈外的則是結婚不久就爆出情婦藏在哪的消息,這種多金又容易出軌的職業能有多好?他也許只是可憐你住在那裡罷了。」

神威將手中的飯糰吃完,答非所問:「他很厲害,他救我是義務但也不是義務。」

「你在說什麼鬼話?」御生了解面前的少年是什麼心性,他再次強調:「頭子現在已經不爽到一個臨界值了,你最好小心一點,我也不能太常和你見面,可能會暴露你的行蹤。」

「我知道,在決定出走的時候我就做好準備了。」

「你的有所準備就是一個人去挑翻幹部鬧得我們地區雞犬不寧?」御生並沒有把神威當作是自己的朋友,雖然出自同門但兩人卻沒有共事過,神威一向都是單打獨鬥,稀少會與他人合作。會送逃命中的神威去急診室就算是個投資,倘若神威活下來了,來日如果神威再來鬧場起碼他會先得到一個預警;神威死了,御生也能得到一個有義氣的名頭,在場上也能混得更加風生水起,這種投資除非他傻了否則絕對不會放棄。

但這也不是完全沒有風險,神威可能半路就殺了御生,或者是將來就從御生開始下手,畢竟御生清楚神威的心中沒有大義,御生的目標是只有強者才能真正登上大位,而神威則是在經營一場遊戲,只有強者才能活下來的遊戲。

「算了,你原本是想問我什麼來著的?」御生將空杯放回櫃檯上,酒保立刻就將台面上的空酒杯收掉了。

「那個啊,BDSM究竟是什麼遊戲?」神威凡有疑惑就果斷地詢問專家了,他道:「那天阿伏兔本來六點就該回來了,結果臨走前急診突然送來一名需要動外科緊急手術的傢伙,好像是把放有一串跳蛋的玻璃杯塞進直腸裡,結果朝他甩鞭子的時候不小心就把裡面的杯子也給弄碎了,腸子也破了。」

那個午後的時段急診室病患特別多,於是阿伏兔便回頭支援手術了。御生聽完抬手捂住臉,也不曉得聽神威一臉天真地說出這種話之後他的心情是多複雜,御生當然清楚神威絕對不是什麼天真的傢伙,只是他一時還無法調適過來。

御生還想著神威之前不是對這項活動沒興趣,但他還是有問必答地道:「每個圈子都會有糟糕的傢伙,就像是我方才說的容易出軌的醫生,SM的圈子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專業。」

「有些主人只是想要幹免錢的炮,是故意進來騙騙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孩,讓他們以為當M就是挨揍的活。」御生希望給神威建立清楚的概念,畢竟神威的存在對不少人而言確實是個危險,如果受了不正確的開導也許會讓神威的手段變得更加折磨人。

「不顧對方感覺自己爽就好的上床方式,和只會把人往死裡揍的S不是主人,只是個精神變態殺人狂而已。」御生自己身為資深的調教師當然清楚什麼是主人該有的典範,他告訴神威:「雖然你看我賺錢好像很容易,只要使喚那些客戶給我按摩和擦地板,但既然他們是購買我的服務,就代表我的辛苦等同那些金額。」

「最失敗的S莫過於失去主導權,除了肉體上的資格所屬,奴隸的精神也全然依附在主人身上,在奴隸感到不安或是疲倦的時候,主人必須要引導奴隸做出改變,每下達一個命令都得仔細地琢磨是否符合對方現在的需求。而當你與客戶朝夕相處,並且分分秒秒都在服務對方身心的狀態,想保有自己的心太困難了,而一旦牽扯上感情,這場交易就算失敗了。這就是我不輕易和客戶上床的原因,太麻煩了。」御生說到後來更像是在與神威吐苦水。

「平日沒接案的時候也得好好充實知識,人體哪個地方微血管密布,鞭子輕打就有紅一片的成效;哪個地方神經最密集,讓奴隸特別有異樣的感覺;還有器官柔軟度與拓張的極限,這些都是必須熟記且能活用的知識。」

御生感慨地說:「SM的水不比黑道來的淺,我只是大略介紹一下,反正你應該對這些話沒興趣。其實BDSM的種類分支繁多,就像我們也有地區派系的差異一樣,嚴謹一點的SMer甚至彼此之間還會簽定主僕契約,就和幫派刺青一樣。」

神威已經在吃第九盤花壽司了,米飯塞得滿嘴的他點頭做出認真聽講的模樣,但沒有絲毫說服力。御生也不是第一天認識神威了,他只是平淡地說明結論:「總之等風頭過去前你就先少惹事,至於學校要不要去就看你了,如果不要的話我可以替你拿張證書回來。」

神威對於御生願意冒風險替他拿證書感到訝異,但要不要收手還是得照他自己的意願來,他天性好戰,要突然轉型過平凡人家的小日子是不可能的。

 

 

「你在看什麼?」下班後的阿伏兔將白袍掛在衣架上,但公務手機仍舊放在口袋中。神威皺著眉頭盯著手中的書本看,阿伏兔的書櫃裡有幾本書被他放在客廳的矮桌上。

「喂喂,小鬼,你是不是真的太無聊了?」阿伏兔蹲身看了幾眼神威正在看的書,神威沒有基礎知識,就算書中用的是同樣的語言,神威看著也是一知半解。阿伏兔拿走神威手上的書,連同桌上那些參考資料一起塞回書櫃裡,他說:「還是一樣豬排便當?」

「不,我今天去附近的超市買菜了。」神威說,他笑著揚了揚拳頭,空虛的冰箱又再度被填補起來,神威說:「剛好找到了一個還算可以的打工。」

神威熟練地走到廚房開火,米飯在傍晚時就已經開始煮了,再過不到五分鐘就熟了,而神威料裡的手法相當熟稔快速,不一會兒桌上就出現了色澤柔和的家常菜。

「小鬼,你剛剛看灌腸須知做什麼?還有指檢的項目和那篇仿真機器屁股推銷文宣。」阿伏兔就見神威抱著填滿一碗公的白飯猛吃,而神威喝了一口味噌湯潤喉,說:「阿伏兔有前幾天那個腸子破掉的病患的資料嗎?」

「病人的資料怎麼可能隨便帶出來,我才不想吃官司。」阿伏兔轉口吐苦水:「所以我就說醫生應該要有法律免責權才對,你看,一堆人把我們急診的醫護當成開按摩店的一樣,打個針稍微嚴肅一點就抱怨,自己叫我過來會診卻要我別吵病患睡覺,捲袖子測血壓還兇我們的專科護士會害病人著涼。有求於人的是誰啊?混蛋。」

神威一言不發地微笑吃飯,他倒是很樂意聽阿伏兔說些在醫院碰上的事,雖然阿伏兔本人覺得相當艱辛,但神威聽著卻覺得很有趣味。飯後阿伏兔找到機會就想補眠,雖然這個月已經不用再值班了,但他還是得補充缺失的睡眠。

然而阿伏兔也不曉得怎麼想,見神威又抽了一本書坐在客廳看,阿伏兔勉為其難地爬下床,他懶洋洋地不管散亂的頭髮,問:「你把書拿過來吧,我翻成你聽得懂的語言。」

神威盯著同一頁已經超過十分鐘了,阿伏兔就像是在念睡前床邊故事一樣道:「肛門括約肌的緊閉構造是為了防止糞便外漏,強行插入異物會造成肛門撕裂傷,這絕對不是什麼抹點藥膏就沒事的範圍,而是需要動手術才能復原的傷。而直腸的黏膜也同樣很脆弱。」

「如果是已經使用藥物浣腸過的病患,肛門會稍微突起,這時候就將份量足夠的水性潤滑液抹在手套上。對了,稍微和你說明一下,油性潤滑液會破壞保險套的結構,所以使用嬰兒油是絕對不行的,更別提什麼沐浴乳和牙膏,老是處理這種患者會讓人身心俱疲的啊,常備一罐KY-JELLY很困難嗎?」

「還有一些年輕人說什麼男的也好不會懷孕,媽蛋,不會懷孕也得戴套,那層薄套子根本就沒什麼影響,如果因為戴套就軟而拒絕戴套,那感染性病或是尿道炎也是活該,沒那個屌還插什麼插啊!」怨念深厚的阿伏兔抱怨著,來急診的病患病情有一半以上都是可以避免,但他們卻偏偏真實發生了。

阿伏兔翻到第七頁,他接著說:「雖然手指比糞便還細,就算是第一次指檢的病患也應該可以順利把手指伸進去,但還是會有一些例外,所以就讓趴在診療檯的病患先全身放鬆,改為按摩的方式。」

阿伏兔讓神威伸出右手,接著將自己的食指在對方的手心上以畫圓圈的方式按摩,他說:「大概就是這種力道,稍微按摩一下子就能放鬆括約肌了,這時候就可以輕鬆地插進去了。」

「接下來要深入時,先請病患像是排便一樣稍微用點力,讓腸內肌肉能夠向外推開,趁機讓手指滑進去,而肛門反射性地收縮時,就能輕易地讓兩個指節的長度進去了。」阿伏兔翻到下一頁,想起什麼似地說:「有一些比較厚道的醫生會稍微暫停動作,等患者的肛門習慣手指的存在。」

「重複上面這個步驟幾次就能成功讓手指進去,這個時候可以稍微彎曲手指,就算對方的肛門縮緊也沒關係。攝護腺大概在兩個指節的長度就到了,攝護腺摸起來是微硬塊狀物,大概只有核桃那麼大,如果突起了絕對有問題。」

「好厲害,沒想到阿伏兔真的懂得不少,明明看起來就只是阿伏兔。」神威笑著說,而阿伏兔總覺得這個稱讚相當不對勁,但還不等阿伏兔反應,神威像個單純的孩子一樣說:「換這本。」

「哈?一天一本,不能再多。你先把這本的結構圖理解完再說。」阿伏兔將手中的資料翻到第一頁,而神威有些納悶地問:「輸精管是粉紅色的?」

阿伏兔揮揮手,他解釋:「那是教科書為了方便觀看才上色的,你只要記得位置就好。我以前實習時也去過泌尿科上刀,輸精管是白色的,摸起來像是有點乾硬的橡皮筋。」

於是,阿伏兔在急診處理手指被截斷掉的紡織廠老工人,護士拿著手量血壓計替病人量血壓時,阿伏兔將病患的手抬得老高,幾人就這樣進了急診的縫合室。本該熬到下班之後就會毫無精神的阿伏兔,在回到租屋處之後卻有餘力一邊吃飯一邊教神威。

「嗯,脾臟是淋巴系統中的器官你知道了,那有一點要特別提醒你的就是——脾臟不接受任何淋巴,他負責的功能是過濾你的血液,他會把破損的細胞殘骸和一些你記不得的專有名詞簡稱髒東西排掉。」阿伏兔握起拳頭,他指著桌上的五爪蘋果說:「脾臟和我的拳頭差不多大,顏色就和那顆蘋果一樣,因為它是儲存血液的器官。」

神威沒有去吃掉那顆蘋果,因為阿伏兔神經兮兮地告訴神威不要不信邪,病人送的食物得等到對方康復出院才能吃,否則病患極有可能在出院前又病情惡化,這是醫護們彼此不成文的規定。

神威慶幸那天阿伏兔值班時,他在家把那盒餅乾給吃光了,覺得不錯吃便又買了幾盒放到廚房的櫃子裡。阿伏兔只當神威本來就喜歡吃那種零食,並沒有將53-10床的病患在出院前一天突然高燒到四十度還畏寒的惡化情況多做聯想。

 

 

 

 

 

arrow
arrow

    豬籠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